庄子上的老人总说趁着年轻一定要多出去走走,去看看邑城没有的大漠和峻岭。
于是程琉青往更西更北的地方走去,直到程琉青看着脚下的黄土,和被炽热烈日灼烧的皮肤,他才想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体验。
待了半月后他从西北往回走,在去看人们口中的峻岭的途中鼓起勇气去了外祖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拉着他痛哭一场后才想起问他跑到哪里去了,前些日子赵家的人来就没见他的踪影,程琉青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只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在外祖家住了五六日,舅舅来过几次,说着若是程琉青不想回赵家去便上他那里住着,只是外祖父和祖母替程琉青拒绝了,说舅舅家尚且有两三个孩子们怎么方便,再说程琉青到底是赵家的儿子,总是要回赵家的。
程琉青得知后只说好,反正他过几天他也要走了,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在第七日的子夜,程琉青趁着众人沉睡时再一次准备翻墙,在他攀上墙体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外祖父的声音。
“你母亲在赵家过得不好我都知道,只是赵家于我们有恩,况且你母亲做人妾室的确也要低人一等,我们也不好无理取闹。”
“你若要走我也不拦你,这些银子你拿着,都是你舅舅给的。”
程琉青站在高墙上低头看着外祖父,他身上穿着新裁的衣服,手里抓着钱袋,月光洒在他卷曲的胡须上,他的神色好像悲悯至极的模样。
“谢过舅舅了。”
程琉青说完便跳下了墙,脚步飞快地离开了,逃也似的隐入了夜色中。
离开程家后程琉青去到了举世闻名的高山,爬上山顶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想起了母亲。
母亲的一生被她的夫君和父亲用寥寥几句概括,或许他们还记得母亲的样貌吗?可能很难记起了,毕竟程琉青也很难从这些只字片语中体会到除了无奈之外的情绪。
云雾萦绕在山峰之间,日光在跳跃,在云层中穿梭如飞舞的丝线。
或许是眼前的广阔将程琉青从狭隘的缝隙中拽了出来,在这一瞬间他不再想去讨伐父亲对于母亲的忽视,也同样不想浪费精力去追究外祖父的漠然了。因为他突然明白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让他为了揣测心意而辗转反侧的人了,除了他已经过世的母亲。
大漠和高山程琉青都看过了,他在京城的大街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他问客栈的掌柜,掌柜告诉他东边的惠州城中有一潭水,清澈见底碧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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