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贝慌了神:“这哪能叫找补,这是事实……”
“对,事实,”楚子航点点头,“就像他俩离婚的时候,他摸摸我的头,塞给我一本新华字典,让我好好读书,又跟我说,记得每天晚上,给妈妈泡一杯牛奶。她睡眠浅,要喝过牛奶,才睡得踏实。听起来真让人感动,可婚都离了,会泡牛奶有什么用?像中学生追女孩。我们班上那些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男生都爱这招,早安晚安,多喝热水,光动嘴皮子不动腿。”
“还有新华字典。我已经有一本了,翻得破破烂烂,有那一本就够了。他多送一本,除了面上好看,也就是给人添堵。你说他不认真吧,他也挺认真的,可仔细想想,这也算认真吗?”
可容五十人的大船悠然驶过,轻轻地,向着琼华岛去了。船头有个哇哇乱叫的孩子坐在父亲肩上,那父亲短短的寸头,青青的胡茬,冲相机镜头竖起拇指,笑得又土又稚气。庞贝没话说。他连洋家长都做不像,哪里能替楚天骄声张正义。更何况,楚子航也不想听。
“刚上初一,我过生日,妈妈张罗,请大家来家里开party,说反正不需要我操心,我看她订摆台订蛋糕热热闹闹,也就答应了。同学们嘴上不说,心里羡慕,觉得我妈妈人好,长得漂亮,我继父身为大公司董事长,每周却还能划出一个家庭日,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其实他们只是需要这些。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
“他们离婚之后,我爸在江对面找了份工,给人开车。我长到十岁,不想上补习班的周末,会从教室后排溜出来,坐着渡轮,去他们公司楼下坐着。我不找他,只是这么坐着。”楚子航双手搭着膝盖,背靠塑料椅子,像一根绷了很久的弦,慢慢松弛下来,“到点了我就回去,家里的司机会来补课班门口接我。”
在那漫长的等待中他不知道楚天骄是否会出现。一个司机怎么会成天蹲在公司呢?但也正因如此,等待才有了意义。“人很奇怪的。如果我爸妈没有离婚,可能他对我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我们只是挂念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庞贝端详着他的脸:“老楚听见,不知是开心,还是伤心。”
“不管,”楚子航抬起头,又仿佛穿透庞贝,直视着恺撒的眼睛,“但我还是会去救他的,您不是说今天真要进他的梦吗?我准备好了,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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