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的阿姨还跟楼上的阿姨掰扯了两句,负责他们房间的那个阿姨也白了他一眼,林君元没有理会,把刚才摔在地上弄湿了屁股的小裤脱掉,又爬回了床上。
他躲在敞开的门后面,低着头,耳朵里是阿姨们呵斥训话的声音,还有小朋友们的哭闹争吵,眼睛里是来来回回胖瘦不同的双腿和各式的布鞋。
洒的水被拖掉了,但是地板还有一大块湿着,来回踩的脏脚印很快遍布大半间屋子。林君元很热,吹了一会儿空调又很冷,他躺下把小毯子盖在肚子上,终于抖着肩膀呜呜地重新加入了哭闹大军。
林斌失去消息的第三天,家里的座机才响起来。林君元的动画片没有一点吸引到她,李阿姨等急了一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第一声铃还没响完就接起,语气着急,叫道:“林先生?”
林斌雇佣她照看孩子已经两年多,只雇了白天,等到晚上七点多,林斌就会赶回来陪儿子,不需要她帮忙了。
两年风雨无阻,从来没有需要她额外加班的时候。
但是一贯按时回家的林先生从三天前就没了踪影,电话也打不通。李阿姨没办法把小孩一个人丢下,只能整整三天没有回家。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阿姨胖胖的红润的脸逐渐变白,嘴唇微张着,像是说不出话来。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君元,眼神逐渐由空白转变成可见的怜悯和心疼。
对方气势逼人,话语简洁,指令清晰,李阿姨犹豫一瞬,也只好跟着点头应答。
“哎……,行,知道了……,那您什么时候过来?”
她只是一个被雇来看孩子的,多的也做不了。
等她挂了电话,林君元伸长胳膊,很仔细地用遥控器把动画片暂停,问她:“是爸爸吗?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李阿姨眼眶红了,她没掉眼泪,才五岁的林君元自然发现不了异常,又问了一遍:“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李阿姨走到沙发上坐下,把他往怀里搂了一下,说:“一会儿有人来接你,是爸爸的朋友。”
林君元点点头,这两天心里冒头的那点忐忑消散了。爸爸总不会不要他。
“元元啊,”李阿姨捏捏他的胳膊,语气奇怪,笑着问他,“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做。还吃不吃肉肉?”
林君元把眼睛从电视上转回到李阿姨这里,肉嘟嘟的小脸贴过来,亲了李阿姨一下,说:“吃胡萝卜。”
当天下午,李阿姨送他出门。来接他的是一个穿着高跟鞋,走路带风的女士,林君元听李阿姨管她叫“秘书小姐”。
李阿姨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着上了车。那位秘书小姐没说什么,一路上也没人说话。他问爸爸怎么没来,没人回答。
车里很闷,林君元着急找爸爸,两条颜色很浅的细眉皱着,怀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扭头看向窗外。
林君元不喜欢这里,这里很多小孩,又哭又闹,很吵。
她们让他在这里等。
林君元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一开始他以为是在这里等爸爸。
他哭累了就睡了一觉,保育员没叫他,下午的活动课也没用他去。出了汗又吹空调,林君元很快起了高烧。
保育员发现得有些迟,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着碗,林君元没来。保育员到房间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滚烫,抱着他给他喂了退热的药片,夜里也陪他一起睡的。
林斌车祸一出,任自齐就成了最大的股东。林斌死就死了,但是他有孩子,孩子又太小,股权是没法转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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