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光了,无家可归。
她不走,凌梧也没赶她走。
两人就这样搭伙过日子。
越鸳在凌梧的菜地旁边种了一排花。
野花,但意外很好看。
凌梧打了只老虎,卖给镇上的员外,给越鸳买了裙子和绣鞋。
越鸳眼睛很亮,看起来很喜欢。
她把裙子和绣鞋放进衣柜,继续穿粗布衣裳,和凌梧一起看书,一起弹琴,一起种地。
凌梧教越鸳习武,越鸳教凌梧对弈
。
一年后,天下大乱。
帝王昏庸,义军四起,外敌入侵。
百姓民不聊生,纷纷躲进山里。
凌梧和越鸳共同建造的圣地不复往日的安详宁静。
他们不堪其扰,在一个深沉的夜里下山了,再没回来。
五国联军凶残冷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凌梧砍下一个入侵者的脑袋,风轻云淡地问:“你可想过驱逐外敌,建立新朝?”
越鸳没有说话,眼里跃动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之后几年,为了达成共同的目标,他们吃了很多苦,也跌了很多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越鸳成为十万义军的领袖,凌梧则以军师的身份伴其左右。
越家军所经之处,越女和凌先生的名字总是一同出现。
越鸳曾经问过凌梧:“你为何不做领袖,反而让我来做?”
义军需要一个时刻都能保持理智镇定的领袖,而非随时都有可能变得茹毛饮血的怪物。
凌梧只温和一笑,什么都没说。
多年来的默契让越鸳停止了追问,转而投身驱逐外敌,拯救百姓的事业中。
整整六年。
越家军和五国联军耗了六年之久。
终于,越家军取得了胜利。
新朝建立,名为大越。
而彼时,凌梧的情况每况愈下。
除夕这天,凌梧再一次失去理智,险些杀了人。
看着奄奄一息的同伴和满手的鲜血,凌梧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翌日,正月初一。
这天夜里,凌梧什么都没带,一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越京城。
凌梧
把陪伴他很多年的那把瑶琴留给了越鸳。
这是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
凌梧知道越鸳在城墙上目送他离开。
但是他没有回头。
一旦回头,他就舍不得了。
他来到数千里之外的云远府,择一处偏僻山头,自行建造了一间竹屋。
比起成为被欲望和冲动驱使的怪物,凌梧宁愿躲起来,躲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凌梧刻意不下山接触任何人,刻意不去关注越京的消息。
他以为,不闻不问便是最好。
......
再听到有关越鸳的消息,已经是两年后。
女帝驾崩,新帝登基。
凌梧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镇上,回到山间竹屋的。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像沉默的石像,枯坐一夜。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凌梧迎着跃出地平线的太阳,脸上滑过湿意。
他把越鸳的画像收进暗格里,再也没打开过。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半个月后。
......
凌梧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温暖的,自由的,舒适的。
就在他的身边。
这股气息时常像风一样,轻抚他的脸庞,抚平他凌乱的发和衣袖的褶皱,又总是在他枕边安歇。
凌梧坐在竹屋外的竹桌旁,一人自斟自饮,听着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音。
温暖的气息袭近,茶水轻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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