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笑道:“您快别说了,听着怪怕人的。”
池镜哼着笑两声,没再说了,暗中窥伺她一眼,见她缩着脖子,不知是冷还是怕,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他不禁感慨,“凤大哥真是不容易,如今家中不如从前,嫂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他纵然有心要给你裁做几件好衣裳,也没法子周旋嫂夫人,你要体谅他才好啊。”
玉漏觉得他这叹息意味深长,无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其实大奶奶也没有外头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说话直些,容易得罪人。大爷也并不怕老婆,他只是懒得去计较,他心肠好。”
池镜无可辩驳,想到凤翔就觉得心里发酸。有的人就是好得令人讨厌,对绝大多数不那么好的人来说,这样的人不必犯错,单是存在就叫人受不了。可又没有憎恶他的理由,很让人为难。
“我看您和我们大爷也很要好,待我们阖家上下也都和气,怎么不常往我们家去走动走动?”
“这些日有点忙,隔些日子一定去。”
玉漏知道他这话是敷衍,要是果然有心,也不会八月里回南京,到十月里才上凤家去走动一回,还要人家下帖子请。倒是唐二那起酒肉朋友见了不少。
幸而他爱敷衍,玉漏也不必强请他到家去吃茶,否则给她爹娘瞧见,八字还没一撇,他们先就要乐得跳起来,没得给她丢人。
她在门口站住,福身送他,“那三爷慢走,前头再走一段就出去了。”
池镜点头自去了,她见人走远了才推院门进去。她爹连秀才早归家来了,虽不闻声气,单见她娘在对过厨房里忙得火急火燎的就知道,生怕饿着他一时半刻似的。
秋五太太从门里看见她回来,一撩嗓子便嚷,“叫你出去买条鱼你去这大半日,又不知道那蹄子拐到哪里闲逛去了。快来!就等你那鱼了!”
才把鱼送进厨房里,又听见他爹在正屋门前问:“三丫头回来了?”
玉漏忙应声出去,连秀才剪着胳膊回身往屋里进,“你来,我有话说。”
连秀才高高瘦瘦的身量,常穿靛青直裰,不是软绸就是软缎,也有绫子的,看着像是谁家的老爷。他在官宦人家谋文书差事,自然也挣下点银钱产业,不过舍不得花在女儿身上。对秋五太太吝啬苛刻的做派他也一向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也伤不到他的体面。
他从不在家治席请客,会朋友都是到外头酒楼里去,怕人家看见他村野出身的老婆。他对秋五太太自然是不中意,听见她说话便挤眉头,直挤到屋里去,“你娘总改不了这毛病。”是说她嗓门大。
跟进卧房,里头终于点了炭盆,光线黯,架子床和满墙书架都显得拥挤,挤得暖和。他坐到书案后头去,等着问玉漏话,有种三堂会审的威严。
玉漏想他必定为她离开唐家的事憋着火,盘算着仍是照旧,只管把事情往唐二身上推,反正谁都知道她这样的侍妾是不能为自身做主的。当然,耍点心眼玩点手段也未尝不能叫唐二留下她,是她不愿意。
不想连秀才开口却是心平气和,“听说你到凤家去了?是跟了凤家大爷?”
玉漏点头,他又问:“几时的事?”
“就九月里的事情。”
“噢,那去了也一个来月了——凤家可好?凤翔那个人又如何?”
玉漏照实道:“凤家虽家道中落了些,家中倒还和睦,阖家都还和气,不过大奶奶脾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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