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应鸿默默凝视了手中的剑好一阵子,才重新抬头,轻轻挪动一下书架旁边的一座盆栽底部,一个暗格应声从书架的边缘弹了出来。他郑重地将剑放置在里头,又施力往回推了推暗格,暗格复又收回到书柜上,毫无痕迹。
危漠崖只是站在书房的另一头,背手静静看着。
亢应鸿又整理了一下架上的书目,才缓缓转身,对危漠崖开口道:“既然现下只有你我二人,那本王就不与你见外了。漠崖,此番以剑作饵,兵行险着,接下来仍需要你多加留心,待目标之人一有动静,便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这是自然,”危漠崖答道,“能助王爷与陛下的一臂之力,确保天下太平,江湖和睦,本就是风月楼应尽之责。”
“不过漠崖如此爽快便愿意将家传宝剑交由本王看管,此等大义,信任与胸襟,本王可谓十分赞赏。”
危漠崖勾了勾嘴角,道:“王爷的府邸守卫森严,手下皆是精兵锐将,恐怕危某不需要担心了。”
亢应鸿听了这话似乎十分欢喜,伸手指了指桌旁的椅子,道:“不必与本王客气,请坐吧。”
危漠崖却是摇了摇头,道:“今夜已经享用了不少王爷的山珍海味,实在称不上客气了。王爷召危某入内,想必也是有正事要吩咐吧?不妨直言。”
亢应鸿不紧不慢地自行坐下,拾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道:“本王听说漠崖素爱饮香片茶,此茶是本王特意向圣上讨要的贡品,漠崖若是不愿赏光,那便可惜了。”
听他口气颇有些遗憾。万金之躯这般好声好气的请求,危漠崖也不得不给点面子,只能默默陪他坐下,但桌上的茶水仍是未动。
亢应鸿见他坐下了,便也不为难他,又道:“迟夕剑中封存着先王手谕一事,漠崖,你确定只剩下一人知晓?”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呀……危漠崖心中微叹,面上神色不变,答道:“危某多番查探,除锻剑谷当年经手的工匠以外,确实是只有先父那不知所踪的同门师兄弟知晓此事,王爷大可放心。”
亢应鸿闻言,终是“嗯”了一声。
二人皆不做声。危漠崖余光瞥向方才弹出暗格的那个位置,心里默默又将事情捋了一番。
谁能想到,那把剑神蒋贤的唯一武器,原来并非只经由他一人之手,蒋贤并非迟夕剑的第一任主人。
丰越当铺卖给白道会那本五十年前的账本,记载了一件奇事。五十年前,先帝在游历江湖途中,某次遇险,曾偶然得到高人搭救。先帝为感激高人救命之恩,将一封手谕交给锻剑谷,请求工匠锻造一把好剑,将那手谕封存于内,宝剑赠与高人,他日若救命恩人有所需求,可凭手谕向天子皇家求救。而这高人姓甚名谁并无流传,但那把剑是迟夕剑,这确实清晰记载了下来。由此推敲,危漠崖猜测,那高人应该是他生父的师门前辈,极有可能是剑神之师。事隔多年,恐怕那位高人已不在人世,他生父辞世多年也是江湖皆知之事,而据危漠崖记忆,他父母生前隐居时曾接待过一位剑客,彼此间似乎与师兄弟相称,但他当时年纪实在太小,许多细节都记不得了,江湖中流传的却是蒋贤并无师门,要想找出那个“师门叔伯”,便只能出此下策。而至于风月楼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还将此等重要细节记载在账簿中,这便无人能知了。
危漠崖与范宁榆将此账本卖给白道会,便是看中了这一消息绝对十分值钱。有这么一道能代表先皇意志的手谕流传在江湖之中,天子又如何能安坐于高堂之上?要想解决此事,求助于风月楼是免不了的事情。危漠崖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一来能巩固风月楼在江湖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二来他也想会会这一失踪多年的师叔,三来他也信得过甄不移亢应哲夫夫二人,看着就是一有趣至极地美差事,何乐而不为?
但事有凑巧,等天家那些心思千回百转的殿下们商量好了对策以后,这头云淡便怀上了,于是危漠崖大半个心思便都回到了云淡身上,这边的事情反而都有些无所谓了。
亢应鸿见危漠崖神色淡漠,试探性地问道:“看来本王这儿确实是无趣,漠崖是否挂念家中千金,等不及要回去了?”
危漠崖尴尬笑笑,道:“哪儿的话,不过是云淡他如今身子不便,身为楼主,危某确实不该在外逗留太久。但王爷若是仍有吩咐,危某自然是洗耳恭听的。”
亢应鸿眼光转向别处,不紧不慢道:“漠崖与云少侠果然情深意重,不知是否已订了婚期?毕竟风月楼大小姐如今也已亭亭玉立,眼看着又要危府又要添丁了,难道楼主夫人的位置便一直悬空下去吗?”
想起家里那外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柔情万丈的乖顺侍卫,危漠崖不由得嘴角上扬,淡淡道:“他不愿意嫁,便由得他了,反正不过是称呼一句而已。云淡也是刚强能干之人,这等虚名,他也不在意。
亢应鸿见他神色一瞬柔软了不少,眼光微微流转片刻,道:“如此也好。时候也不早了,看来漠崖也是归心似箭了,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回去陪伴妻儿吧。”
危漠崖闻言,不作多想,行了个礼便告辞了。只余亢应鸿一人仍独坐桌前,静静饮尽微凉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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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来了~隔壁甄大侠x小王爷的短篇大家看了吗?有危楼主和小云的番外哦,大家别忘了去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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