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下意识接道,“可是大堂哥去世了。”
“阿晔把这个也告诉你了么?”黎宛央确实很意外,惊奇地看她一眼,“他对大堂哥感情很深,所以从来不轻易提,只在每年清明,去陪他大哥坐一坐。”黎宛央默了默,续道,“那时候,深石内部洗牌,要立新太子。阿晔这一辈的其他兄弟姊妹天分平平,嘉宁又天生体弱,都指望不上。沈振膺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年长老成,做事也做得好。他和我商量,想要这个女儿回沈家,给她继承权。为了嘉宁和阿晔能过得轻松,我同意了。虽然心里有过不舒服,但我自己消化,没对任何人说。可是我忘了,母子连心,阿晔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难过呢?他从英国回香港,瞒着我,在沈家祠堂、在他各个叔伯面前,答应接过他大哥的担子。所以你看,他扮演平常人的生活,只拥有了一年。从此他没有自行车了,要坐防弹车的后座。他不能再做经济学家数学家了,只能做别人口中的沈总沈董沈先生。顾小姐,你问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那是因为我亏欠过了他一次,不能再亏欠他第二次了。”
顾影看见黎宛央眼底细闪的泪光。
“我要向你道歉,在我对他的教育里,欠缺了很重要的一环,让你在他那里吃了很多苦。我和他爸爸都不是好的榜样,让他不懂得恰当的爱,让他只能用应对外部世界的经验,来对付自己的内心。你一定觉得,他太冷酷、太强硬、太喜怒莫测,但他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我多想让你看看十几岁身披黑袍走过康河边的那个少年人啊,可是他已经留在过去,我找不回来了。顾小姐,你是能够找回他原初的那个人吗?”
慈母之心,叫人心酸动容。
顾影眼睫轻颤支录音笔清理掉,阿良不敢自作主张。我想,无论是去是留,只有你才有处置它的权力。”
顾影把那支录音笔轻飘飘捏在掌心里,黎宛央默默看了一会,庆幸她并未第一时间将它扔进未名湖。
*
那支录音笔,看起来半新不问,“去不去?公寓里的床是为你准备的,很软,很大。”
“不……”
又一口酒。
三次吻,用了大半瓶酒的私欲很可怕,连我都觉得如此,何况是她呢?就算你要挽回,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沈时晔轻笑一声,声音更低,“很可怕吗?但她一直认为我不爱她。她不知道,我不仅想要她爱我,并且想要她的一生只有我一个男人,想要她的身心都只认识我,完全依赖我,离开我她就活不下去。她理应知道,我的爱就是这样的可怕,充斥着贪念和私欲。这些,都是被她引出来逼出来的,理应由她负责。”
“阿晔!她是个有自尊的姑娘,不会接受你这样对待她。”
“她不会接受么?”沈时晔像是自言自语,“那我只好告诉她,晚了,我会求到她要为止。”
录音到此处就断了,剩下一串不成行的杂音。
顾影把录音笔扔进收纳盒,收拾提包,锁门,下班。走廊里遇到问好的学生,她迟钝地点一点头。
黄昏时分,楼梯内光线昏暗,沈时旧。这年头还有什么人会用录音笔呢?要记录什么东西,点一点手机上面的语音就可以。录音笔,显得过分庄重,又或者说,有些太笨拙了。
顾影回了办公室,用小刀裁开密封袋的口,让录音笔立在桌面上,充满了电,才点开播放键。
她抬手打开台面电脑,一边处理代码,一边分了半边耳朵去听,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一段倒带声后,是一个陌生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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