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张贞娘正色道,“请你转告我的官人,贞娘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耿耿寸心,至死不渝。我的丈夫是个清清白白的英雄,我 等着他历尽劫数,清清白白的和我团聚。不论是三年五载,还是几十年、一辈子,我都等得。我心已决,哪怕他不理解,哪怕他会怨会恨,我也不改心意。你不要劝我。”
她的眼中闪着坚决的光。她以前的生活都是被人安排的,今天头一次,自己安排自己的道路。
一墙之隔的门外,小贩叫卖紫苏茶汤,一对夫妇在水果摊子前挑桃儿,几个小孩在墙边嬉戏。
这平静而祥和的俗世,又岂是人人都能享受到呢?
阮晓露沉默良久,才说:“那……可能要等很久。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张贞娘闭目微笑,落下几滴泪。
“对了,你管家父借的钱,不要惦念,就当我们送的。抱歉,辜负了姑娘一路奔波。”
阮晓露点头,拎起行李。
“口说无凭,能不能带封信?万一林教头以为我找不到人,随口糊弄,我就惨了。”
张贞娘破涕为笑,小声说:“他怎么会。”
虽如此说,还是去磨了墨,找张纸,沉吟片刻,写几行字,封严了口。
阮晓露收好。
“……那个,有个防身的招数,你一个人也许用得上……”
张贞娘垂首万福。
“家父也曾是名誉京师的教头。若是他也挡不住的,是我命该如此。姑娘慢走。”
第21章
白日鼠白胜,身在大牢,心在绿林,在狱中积极调整心态,不急不躁不绝望,终于等到救援,成功越狱,梁山上下皆惊。
他登上金沙滩,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水军船只排列成行,小喽啰甲光灿烂,领导们悉数莅临金沙滩。白胜好似那跳过龙门的鲤鱼,看到这神仙般景象,当场泣不成声,满身伤都不痛了。
齐秀兰跟在他身后,也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听着喽啰们一口一声“嫂子”,眉花眼笑地接过一碗酒——
“啊呸——咳咳咳!”
齐秀兰涕泪横流。
“这山上没人会酿酒吗?!”
白胜回头,横了眼老婆。
齐秀兰瞪他,“瞅我干啥?”
晁盖有点尴尬,挽过白胜的胳膊:“白兄弟且随我等上聚义厅,吃一顿接风酒席。”
本来呢,白胜这么个破落闲汉投奔梁山,不是多大事儿,顶多派个头领去迎接;但梁山众人都对他有点心存愧疚,所以才搞出这么大场面。
如今一看,热热闹闹迎来的新头领原来是个老婆奴,领导们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于是先把白胜带走,吴用眼神示意,让喽啰们将齐秀兰带到客馆休息。
齐秀兰初来乍到,一头懵,听话地跟着走了几步;不防远处一个清亮的声音高声唤她。
“诶,叫嫂子一起来聚义厅喝酒呀!你们不知道,她酿酒技术一流的!要不是那酒香,押送生辰纲那群人怎么会抢着喝?怎么会中计?这才叫真功劳!谁巴结她,谁以后有好酒喝,不用跟别人抢那大缸醋啦!”
这喊话的当然是阮晓露。她看领导们又要故技重施,玩“女人不能进聚义厅”那一套,先发制人地搅浑水。
领导们一心迎白胜,预案里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于是阮晓露和齐秀兰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酒席,喝得那叫一个破马张飞。
酒过三巡,领导们照例开始本月的论功行赏。
白胜夫妇,相助劫取生辰纲,又坐了牢,功劳苦劳都有,都白纸黑字地写在军功簿上,并奖励昨天刚抢来的金首饰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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