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朝一瞬间恼怒,奋力站起身,盯着阮晓露,叫道:“昔日在辽东,吾与汝等行事多便,为汝等引荐我皇,为尔等谋得钱财万贯。今上有令,命吾领兵出征,吾为忠臣孝子,不得不从……”
阮小七嘻嘻笑道:“说的什么之乎者也,俺听不懂。”
宗朝压下火气,放低身段,朝阮晓露深深一揖,明示:“古有关云长义释曹操,尔等皆为江湖豪杰,理应英雄相惜,何以如此狭隘?吾为金国贵胄,若将我送回大金,吾必厚报之!”
阮晓露看着宗朝那乌黑的头顶,脸上挂着冷笑。宗朝的乞怜之语,旁人听着可能嫌烦,她却宁愿多听几句。
忽然想起当时答里孛对自己说过的话——众生系于一念,自己一句话,能让人活,能让人死——这当阎王的感觉的确很好。
她尽量驱逐这种不请自来的膨胀感,余光扫过周围的战友,权衡了好一阵,才冷漠地道:“你说你是女真贵人,骗谁?我们这几日看得清楚,你们明明是掠夺成性、为害江湖的海盗,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侧首,看李俊:“海盗侵扰盐帮,也不是第一次,对吧?”
李俊会意,配合笑道:“可不是。他自抬身价,说是什么大金贵胄,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我跟女真人做过买卖,他们虽然能言善辩,但肚里毫无墨水,可不晓得什么关羽曹操的典故。”
宗朝大骇,踉跄一步,喊道:“汝不识我?我乃完颜宗朝,大金国七皇子是也!是乌烈……是灰菜、灰菜……”
他全身衣物尽失,只有颈间皮绳挂着一枚硕大的虎牙。他用力揪下。
“此物、此物为吾十三岁时初次围猎所获,宫中人人识得,汝可将其送还……”
阮晓露一把夺过,略看一看,随手一丢。淡淡的冷光消失在海水里。
“血债血偿。人命不能讨价还价。”
她淡淡道:“七哥,我累了,你来吧。”
阮小七白她一眼:“不早说,让这厮受二茬罪。”
蓼叶刀轻轻勒过,宗朝圆睁大眼,慢慢躺入海水里。
其余几个被俘的各级将领,观其言行举止,都是金国的大小人物。有皇亲国戚,有重臣子侄,也有功勋战将……一律问都不问,直接当成海盗处死。
浊血漫开,化为海浪,卷入四方。
李俊高声告诫众人:“咱们这几日杀的,都是游荡各地的外族海盗,没见过什么金国水师,什么女真武士——都记着没有?”
周围部众齐声答应,赌咒发誓,“南国民间武装围歼大金兵马”一事,无凭无据,就当它没发生。
他们既然扮成海盗,那就咬死了他们是海盗。盐匪杀海盗,属于黑吃黑,谁都别想来给他们讨公道,给他大金国吃个哑巴亏。
从金国角度来看,他们举国家之力集结的水师全军覆没,七王子不知所踪,没有证据表明是谁干的。就算要来报复盐帮、甚至报复大宋,也是师出无名。
阮晓露突然觉得累,想到当初辽东之旅的一路惊魂,又不免伤感,看着宗朝了无生气的身体,默默道:“按照你们女真人的信仰,人死后是有灵魂的。你回到长白山以后,最好还是做回灰菜,每天骑骑马,打打猎,来中原观光串门也可以,别总想着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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