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皇宠信奸佞,用人不善,以致身死。愿赌服输,我不怨恨。”金芝公主轻声道,“但你们算计他的余部,假意招安,让我们江湖同道自相残杀,毁我立教之根,实乃不仁不义,神之所厌。我今生所愿,便是讨还此债。本欲寻机拜访,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倒省了我事。”
她说着,嘴角浮起骇人的冷笑,慢慢将那盏灯挂在墙上,右手伸进袖中。
赵佶听不太懂,但听清她说什么“父皇”,而这人显然又非自己女儿,那便是僭越的反贼!
“你、大胆!你是方腊的……你如何……”
金芝公主叹息:“你害了那么多人,却只记得这一个名字。”
寒光出鞘。赵佶转身就跑,张口大呼:“来人……”
几个侍卫亲军才挤进小地道,张目看时,均大骇。只见皇帝孑然立在拐角处,面朝地道入口,满面惊恐,双手垂下,指尖滴血。他胸中突出一节闪亮的刀尖。
这截地道外面,是皇帝最爱的瑶台仙境。今日他却再也走不出去。
扑通一声,御体倾倒,露出后面的血衣女郎。
金芝公主狂妄大笑,眼中闪出异样的光,眉头一紧,甩出尖利暗器,两个亲兵当即捂着胸口倒地。剩下的回过神来,拔出钢刀,扑了上去。
……
李师师跪在满地狼藉中,浑身发抖。
她生于京师,长于教坊,销金窟里泡出一身艳骨,平生几乎没见过血。江湖之大,世道之险,她只是在诗文唱词里窥见一二,纵有阔大胸怀,眼前只有香阁一间,锁住了她凝望世界的眼睛。
但她强撑着,不肯崩溃,不肯哭天抢地,只是静静地消化这惊天动地的残酷。
内室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金芝公主满身是血,捂着腹部一道流血刀伤,踏着满地死尸,一步步走出,居高临下,看着李师师。一滴滴血落到花魁的头顶衣领,又顺着她头上的珠宝流到地面。
李师师闭着双目,声无波澜:“奴只求速死。女侠请动手罢。”
金芝公主死死盯着她,带血的指尖,慢慢触上那吹弹可破的粉面。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汗水和血水混合而下,饱经风霜的肌肤粗糙如麻。
她慢慢收回手,忽地纵声大笑:“你是祸国妖姬,我是反贼之女,咱们志趣相同,我杀你作甚?你收留我做侍女,也不嫌我笨手笨脚,让我在这京城里藏了半个月——我要谢谢你才是,哈哈哈哈!”
李师师道:“外面御林军集结,你不杀我,我也无活路。”
金芝公主骤然收声,冷漠地道:“这不关我事。”
李师师放声大哭,朝着驾崩的皇帝拜了四拜,脱下盛装华服,摘下头面首饰,胡乱收拾出一包金银,又从桌上摸了一把裁纸刀,踉踉跄跄地奔后院而去。
御林军包围了青楼,有人大力踹门。
金芝公主握紧了刀,左手掣暗器,转头看向南面家乡的方向。
当啷!御林亲卫破门而入。她蓦然回转,视死如归地迎了上去。
第296章
李师师用尽全身力量, 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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