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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他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毫无留恋地丢下奏折的,就只有太子一人了,这是连皇后娘娘也做不到的。
果不其然,他就瞅着,皇上的目光从太子的脚步踏进来后,就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带着欣赏、关爱的目光,那一刻的魏琰,既像是严父,也像慈母。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站定在不远处拱手行礼。
“免了,给太子赐座。”魏琰将奏折一合放去了一边,继续问太子,“用过膳没有?”
宫人将椅子已经放在了魏文杞后边,魏文杞坐下后才回答:“用过了。”
“东宫那边的人说你近日饭量减少了,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东宫的日常起居都会有人向魏琰报告的,魏文杞食欲不振的第二日他就安排御医去看了,御医也回了并无大碍,可他这会儿见了人还是要问一问。
魏文杞不知是在想什么,愣了愣神才摇头:“没有。”
他始终是有问有答,虽然说不算多亲热,倒也挑不出过错。
当然,魏琰更没有要挑他过错的意思,反而是继续温和地叮嘱着:“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的饭还是要认真吃的。”
魏文杞应了一声是,魏琰又转而问他功课,这么说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终于从奏折中抽出了一本。
“今日朝上,御史台参了你几本,说是你怠于孝道,对皇后失礼。”魏琰打开一本,念了几句,“百善孝为先,太子作为储君,更当为天下之表率。”
虽然是在念参他的本子,但魏琰温和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魏文杞没有回应,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着。
魏琰就只是念了两句,便停了下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文杞,做了个摆手的手势后,林福有眼色地将书房里伺候的宫人都叫了出去,只留下父子二人。
“文杞,”魏琰起身向他缓缓走去,没有外人,他的面容愈发柔和与放松,“我不是说非要让你亲近皇后,只是天下悠悠诸口,你不能全然不顾。身为帝王,喜欢与厌恶,都不是非要表现出来的。”
走近了,魏琰拍了拍儿子的肩:“有些时候,可以多思考一些其他的方……”
他话没说完,魏文杞突然起身。
魏琰方才已经走到了侧方,如今两人并排而站着,相似的衣裳,相似的眉眼,可又有着某种不一样。
他侧目看向这个还不到自己肩高的少年。
“那是父皇你的想法。”魏文杞看着前方,“我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历朝历代,该不会有储君敢说出这样的话了,还是对着自己的皇帝父亲所说,我是未来的皇帝,他是如此无所顾忌。
可魏琰也没有生气,反而目光中的欣赏愈盛,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与父皇你不一样,我恨她,为什么要去装作喜欢她?”他说得理所当然。
年少轻狂,却爱憎分明。魏琰收回目光,却听着太子用低落下去的语气,又说了一句。
“我不可能喜欢她,哪怕是假装的,母亲也会伤心。”
尚且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说起“母亲”二字时,魏琰似有片刻恍惚般的怔愣。
“父皇,我今日的功课都已经做完了,想去看看母亲。”魏文杞又道。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听自己父亲很轻地说了一声好。
***
林福发现了今日的魏琰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每次与太子见面过后,皇上的心情都应该是很愉悦的。可今日,他却难得看上去有心事般地沉默不语。
皇帝面前还摆着参太子的折子,一本一本,林福看着他都收起来,然后放到了最下面。
这就是不予追究的意思了。
折子收好之时,不曾想皇帝突然来了一句:“他长得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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