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念摇头:“太大了。”
也太空了。
温泽念现在已浑然融入上流的社交圈了,可仔细一想,她与那些天然好出身的女孩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买游艇,不玩赛马,就连房子她也不想买太大的。
她惦记着那个十多岁住在一条破旧长巷里的女孩,趴在祖父母家一间违章搭出的小屋窗边时,她抬头能见的苍穹都逼仄,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老电线,停着叽叽喳喳的麻雀。
那时那个女孩,没想过自己要飞得很高、走得很远,也许她所有最狂妄的梦想,不过买一间小小的屋子,当作她自己的家。
温泽念长大了,有能力了,她走过了很远很远的路,见过了无限高远的天空,然后回过头来,找她内心角落里的女孩。
她买了一所那女孩所能想象的最大的房子,然后一点点把它填满。
孟宁忽然放柔了语调说:“我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
你已经足够成功了。
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
温泽念:“如果这开心与你无关呢?”
孟宁一顿。
她一度或许想过,温泽念这么成功,她会不会成为温泽念的拖累。
可是现在她说:“当然要与我有关啊。”
温泽念望向她,睫毛轻扇了下。
她说:“只能是我。”
她的顿悟在于一瞬之间,就在温泽念倚于窗边说起为什么买这房的时刻。
就像温泽念来自她的过去,是她血肉里开出的花。
她也是来自温泽念过去里的人,所有的遗憾和缺失,只能她来填补。只能她来温柔的拥抱,抚慰当年那趴在逼仄小屋窗口、渴求一个自己的家的女孩。
温泽念走过来,摁一摁她的肩:“小宁。”
孟宁心里一动。
温泽念只在十
() 多岁的时候那么叫过她。只叫过一次,小小声,大约以为孟宁没听到。
温泽念说:“追我追得快一点,好吗?()”
也许我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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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晓找到孟宁说:“我想考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你什么?”
“我想考研。”
“阿姨要求的?”
祁晓摇摇头,笑了声:“她都能带研究生了你知道吗?林教授,哈。”
“你,想考她的研究生啊?”
“我才不考呢。”那时她俩坐在路边一张长椅,祁晓反反复复用指甲抠着椅沿镂空的那一道:“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她在她自己既定的人生轨道上一路撒丫子狂奔啊?谁要输给她啊。”
“我挺怕遇到她的你知道吗?”祁晓说:“我生怕哪天在医院遇到她,她看我一眼,用以前那种很冷静又很平淡的语气跟我说:祁晓,你就作吧。”
“那种语气的背后是,她觉得我怎么着都是胡闹,都有我的家庭、我的生活给我托底。”祁晓说:“现在我没了啊,我妈生病了,提前退休了,好了嘛,我跟她同一起跑线了嘛。”
祁晓嘟嘟囔囔的:“谁不如谁啊。”
“你没有不如谁。”孟宁说:“只是感情里面,动心的人,会先输。”
祁晓怔了下:“突然玩什么哲理啊,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转头又问:“你呢?你追Gwyneth追得怎么样了?”
孟宁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她叫我用力一点。”
祁晓又怔了:“不是,你,跟我,聊这么开啊,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啊?”
孟宁:……
“不是那个意思。”孟宁挺无奈的语气:“她叫我用力一点追她。所以可能,她也是有一点点想跟我在一起的。”
“但怎么用力追啊?”孟宁问祁晓:“我真不会。”
“你别问我!”祁晓仰天长叹:“杀狗啊!我听不得你们这些小情侣的情趣!”
孟宁也要参加考试,两人约定了一起去图书馆。
祁晓这人吧,挺坐不住的,一会儿喝水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掏出镜子来看自己刚种的睫毛。
孟宁放下书,望向她。
她刚要说话,大概觉得图书馆太安静了,在草稿纸上写了行字给孟宁推过来:“不是我偷懒,我这上来就遇到一道题不会啊。”
孟宁写了行字给她推回去:“给我看看。”
祁晓把真题册给她推过来,把不会的那道题圈出来,在“题号:15.”的外沿,加了颗爱心。
孟宁:……
埋头看了看,忖了会儿,拿过草稿纸,给她把解题步骤列出来了。
又把草稿纸和真题册一起给祁晓推回去。
祁晓震惊了,刚要张嘴,又刷刷刷在草稿纸上写行字:“Wowk!学霸啊!”
孟宁写两个字给她推回去:“一般。”
() 祁晓不高兴了。
她就受不了学霸这故作谦虚的样儿!
她骚扰起孟宁来就没客气(),一本草稿纸推过来推过去的。
孟宁最后写了行字推过来:“祁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们是特好的朋友。”
祁晓一愣:忽然表白个什么啊。
孟宁拉过草稿纸又写了行字:“但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一起来图书馆了?”
祁晓闷头笑。
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孟宁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祁晓一看:“她要过来。”
祁晓推回来的草稿上写:“走,上厕所去。”
两人暂且放下笔走出图书室,祁晓问:“啥情况啊?”
“我发微信问她在干嘛,她刚巧在附近开完一个会,说好久没见过你了,过来看看。”
“不会吧。”祁晓捧住两边侧颊:“我今天没洗头啊!”
孟宁扬唇,祁晓撞一下她胳膊:“你四不四当我傻?真当我觉得她是来看我的啊?”
上完洗手间回图书室,孟宁觉得祁晓这人真绝了,手上一颗没擦干的水珠滴草稿纸上她都能玩半天,在旁边画一圈花纹把它圈起来。
孟宁的笔头在她面前轻轻敲一下,她撇了下嘴,认命的又去看题。
有些人注定是要踏着夕阳出现的。
她的影子和夕阳一同铺在浅木纹的桌面上,像一个缱绻的黄昏。
祁晓没抬头都知道是温泽念来了,忽然还真的有点紧张。
一年多过去,她变了,孟宁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温泽念呢?
这可是姬圈天菜啊,别垮,千万别垮。
她酝酿了很久才抬头,温泽念冲她压了压下颌。
祁晓恍然了一瞬。
有些人是可以凝固时光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温泽念明明年纪跟她们也差不多,为什么就长出了一副姬圈人人向往的姐系气质。因为温泽念从来就没有天真的时候,她从那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她见过所有的人情冷暖、凉薄嘴脸,她不对这世界抱任何天真的祈盼。
她们看到的温泽念,是已完成了自洽的温泽念。她优雅、矜傲、从容,她已有了一套自己的法则去对付这个很多时候没那么可爱的世界。
温泽念擅穿黑与白,因为她穿黑是一片大彻大悟后纯粹的黑,她穿白是一种过尽千帆后复杂的白。她从没有年轻过,所以她也不会老去。
她不过分厚重,也不过分单薄,她是昼与夜之间黄昏般的存在。
唯有孟宁是她青春期未完成的一次放纵,她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祁晓用嘴型说:“嗨。”
温泽念努努下巴示意祁晓继续做题,自己掏出手机。
虽然是个学沫,那在姬圈天菜面前也得好好表现对吧。
祁晓脖子都酸了一抬头,恰瞥见孟宁正望着温泽念。
孟宁大概有点累了,身子微微往前倚,胸口贴着桌沿,一手撑着腮,另一手捏
() 着支水性笔轻晃。
窗口透进的夕阳晃得她微眯着眼,而此时铺在桌面的那道夕阳,随时光轴前移,照在了温泽念身上。
一两点小小的光斑,落在温泽念今日黯蓝色的西装肩头,像南风吹时落下的梨花。
温泽念抬手抚了下发酸的后颈,大概有些累,抬头。
恰对上孟宁的视线。
祁晓这会儿埋着头假装做题的看八卦,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孟宁握笔的那只手肘在桌面轻轻抽了下,睫毛一翕,大概本能想躲,想了想,没动,把眼神安放在温泽念身上。
倒是温泽念低下头去,很轻的勾了下嘴角。
这时祁晓肚子很大声“咕”的一响。
祁晓捂住自己的胃低声嘟囔:“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孟宁轻笑,给手里的笔合上笔帽,在桌面轻敲一下,示意祁晓收拾题册和笔袋走了。
祁晓一下子就精神了。
走出图书馆音量才变大回来:“我不是饿啊,我就是胃痉挛你们知道吧?”
孟宁问她:“急着回医院么?”
“不急,我大姨在呢。”
“那一起吃晚饭?”
祁晓看了温泽念一眼。
温泽念点头:“一起,孟宁请客。”
孟宁:“嘿!”
祁晓一搭她的肩,温泽念一眼扫过来,祁晓又赶紧把手放下了:“怎么,你不该请啊?一个是你最好的姐们儿,一个是你,啊,对吧。”
“请啊,要请。”孟宁问:“吃什么?”
“小龙虾……”祁晓又看向温泽念:“吧?”
“可以。”
其实孟宁瞧出来了,温泽念今天不想一个人吃晚饭,要不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所以她把祁晓留下来,最后也的确去了小龙虾店。
热热闹闹的,比较好,对吧。
温泽念看上去有些累,兴致也没有那么高,祁晓出去接她大姨电话去了,孟宁问温泽念:“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温泽念转了转端一次性酒杯的腕子,抿一口啤酒:“你想听么?”
“我不一定听得懂。”孟宁乖乖的看着她:“但我,会很认真的听。”
又看了眼温泽念垂放回桌面的手。
老天奶!真的,好想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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