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三月罗纨之生下一子,谢昀为他取朝字为名。
朝既为早晨也带有月,有日月同辉之引意。
谢朝也不负众望,是一个健康且精力旺盛的孩子,上树如猴,下水如鱼,几乎无所不能。
五岁时谢朝就把族内半大不大的孩子都收到手下,时不时组织起来进行两军对峙的游戏。
拿起扫帚当马,挥着树枝作刀,谢朝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用到了指挥上,也不管合不合用,就在里头发号施令。
譬如什么左右中锋后撤、前锋包抄云云,小小年纪就扮得有模有样。
谢昀饶有趣味地观察过一两回,回头就跟罗纨之笑道:“此子肖我。()”
萧夫人也认同道:“朝儿像我儿。?()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露出点头疼的神情,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既明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他父亲较量。”
较量?
罗纨之揣着这个疑惑仔细观察了下他们父子,才发现两人的确背着她常常会舌枪唇剑地争论,但在她面前又是父子和睦,令人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而且自从谢朝启蒙后,也变得爱看书,不过他现在还小识字不多,所以经常要来请教罗纨之。
幸亏罗纨之也算是博学,不怕误导孩子,如何忙碌也会抽空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她略不解:“朝儿为何不去问你爹?”
在谢家谁人不知道谢昀的才学拔尖,就连小太子都奉他为师,请他指教。
谢朝眨巴了几下眼睛,撅起嘴委屈道:“我想跟娘多说几句话罢了,阿娘可是嫌儿烦了?”
谢朝正是性别模糊时,故而略有些男生女相,他的肤色润透如羊脂,眼黑如葡萄,一笑,眼弧就弯起,越发显得他五官的精致与出众,完全是集父母模样的长处于一身。
王老夫人对他更是爱如掌珠,与友人交谈三言两语都要扯到曾孙身上,就连他幼时捣蛋,打坏她宝贝茶盏、或者故意扯王家小辈花钗,弄的那些个小女郎花容失色的事全都抛掷九霄云外了,一概不记在心里,唯独想着他的贴心与乖巧。
孩子嘛,调皮捣蛋是一回事,但是长得好看嘴也甜又是另一回事。
后者极大程度可以弥补前者的不足,让人变得包容。
罗纨之也在面对谢朝这张漂亮的小脸蛋时心里软得不行,伸指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由衷说道:“怎么会,娘希望朝儿常伴左右呢。”
谢朝趁机往她膝头上一趴,遗憾地抛出他的试探话:“可惜儿还要去族学,不能时常陪阿娘,阿娘可是也觉得不好?”
罗纨之看穿他的小心思,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下学就能看见了,快去吧,莫要夫子抓到你迟到。”
谢朝知道娘嘴软心可不软,叹了口气,爬起来,乖乖行了一礼就告退,毫不拖泥带水。
罗纨之笑盈盈目送他离开,一会才想起谢朝回避了她最开始的问题,并没有给出回答。
() 她只能等到谢昀来一问,父子两莫不是还有什么矛盾她是不知情?
谢昀不由哼笑一声,道:“他这是在想办法与我一决高低,岂敢来向我求教?”
罗纨之刚想说何不让让他,但话到嘴边随即一想。
谢朝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执着的斗性,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与谢昀较量一事也会激励他更加努力学习,沉心钻研。
思及此,罗纨之就眼含笑意,等着看戏。
“你好像还挺高兴?”谢昀把罗纨之抱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吻着,难得他有空,儿子又不在旁边,夫妻二人大白天才能黏在一块,不被打扰。
罗纨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任他的吻落下,还抽空与他讨论儿子的事,“……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最多有点费爹。”
“我倒也不惧,他才五岁,能翻出什么浪?”谢昀的吻往下,罗纨之心里便想不了谢朝的事,注意力全在谢昀的动作上。
物质的充足并没有让五岁的谢朝满足,他依然能在生活当中找到挑战,就比如他爹——谢昀。
那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巍峨雄伟。
但谢朝没有退缩。
而是想办法在不同的地方战胜他,可惜爬树摸鱼,谢昀都不屑于跟他比试,觉得不够分量。
谢朝没法,只能尽量找够分量的,但他吃亏在于还小,比不上他爹老谋深算。
不过,他脑袋瓜也好使,马上就想到了剑走偏锋。
于是罗纨之就发现儿子更粘自己了,不但一大早就跑过来嘘寒问暖,晚上更是吃完晚膳还要缠着她问很久的学业,更是连澡都提前洗过了,学累了就干脆往他们被子里一钻,就此睡下。
一日如此不怪,但接连三日都如此,别说谢昀了,就连罗纨之都看出了蹊跷。
不过两人看破不说破,只是在谢朝睡沉后偷偷叫南星给抱出去。
谢朝每日还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纳闷的不行。
回头看见父亲神清气爽地出门,更是不服气。
入秋寒凉,谢朝贪玩水,不慎染了风寒,挂着鼻涕歪倒在罗纨之的怀里。
谢朝平素健康,很少生病,这次忽然病了罗纨之心疼不已,马上就要南星把谢朝的东西收拾过来,要贴身照顾他。
谢朝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缘”,立刻脑袋不晕了鼻子不塞了,扭着脑袋偷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
谢昀无意间瞧见了,不慌不忙按下罗纨之忙碌的手,示意道:“我来照顾朝儿就成。”
谢朝:“……”
谢朝的心思,谢昀一看便知。
让他喝药躺下后,谢昀就语重心长道:“你病了若是传给了娘,娘也会难受,你愿意看见娘难受吗?”
谢朝想了会,乖乖摇头。
谢昀拿起书,一只手把谢朝的被子扯好,继续发问:“所以,在病好之前,是不是应该离娘远一点?”
谢朝丧气
地“嗯”了声。
生病时谢朝浅眠易醒,半夜偷偷睁开眼,发现谢昀还坐在床旁边的靠背椅上没休息,他手里拿着一册子正在查看,手边的小矮几上还堆着一些已经看完的。
谢朝知道那是爹每日的工作,爹不但是族内的宗子,还是个大官,要管很多人和事,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忽视过妻儿。
就连他三番五次寻事,他也有所回应,从没有因为他小而忽略他。
谢朝抿了抿有点干燥的唇,没有出声打扰,很快又把眼睛闭上。
他要快些睡觉,爹才不会受累。
这几日谢昀照顾谢朝日夜忙碌,休息不好,居然也不巧染上了风寒。
谢朝这时候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连忙抱住枕头被褥跑去跟罗纨之睡。
他病好了,不会传染给娘了!
谢昀还没开口。
谢朝就嘴快道:“爹说病了就不能跟娘睡了,传给娘就不好了。”
罗纨之心生感动,好声安慰谢昀早点休息好好养病。
谢朝如鹦鹉学舌重复了一遍,眼神真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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