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并不关心,并没有追问。
而后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找出一个血氧仪,“手。”
她回过神,顺势递了过去。
他浓密的长睫自然垂下,在他的下眼睑投下隐隐的同时,掩去了他的情绪,但依旧能从他绷紧放平的唇角看出端倪。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她的掌心,上面的薄茧与她掌心的柔软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夏橘不禁回笼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指。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而后不动声色抽回手,将血氧仪夹在了她的食指上:“好好休息吧。”
夏橘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连忙向他解释,然而未等她说出口,他已经起身走到窗帘前,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恩。”
夏橘哑口无言。
总不能还追着他解释,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可他偏偏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那紧绷漠然的下颚线像是无不在提醒她:不喜欢,但是也能忍受。
反正忍耐是他最擅长的事。
这滋味……
就跟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说是逼良为娼都不会过。
可她真没那个意思。
她短暂了沉默了两秒后,默默攥进了身下的被窝,背对着他,不再搭理他。
他也没有说话,径直关掉了灯。
车厢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从门缝渗进来的光,夏橘躺了一会儿,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过了身。
只见他坐在对面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床头昏黄的阅读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在他身后的墙壁拉出一道影子,他不知何时脱去了外套,恤衫的肌肉若隐若现,显得整个人肩宽腰窄,冷白的手指搭在自然摆放的大腿上,膝盖抵着她的床沿,喉结凸出而分明。
夏橘颇为意外,不由半撑起身。
而他眉眼平淡的替她拉了一下被角,“我守着你。”
夏橘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这么冷淡的语调,说出这么温暖的话。
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缓缓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他却误会了什么,抬起搭在腿上的手指,俯身抚上她的头顶,用手轻轻揉了一下:“还在疼吗?”
夏橘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只是攥紧身上的棉被,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替她揉着头。
夏橘将心头的情绪咽下后才抬头向他看去,对上他垂下的眉眼,不由温声问道:“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温书尧。”
夏橘听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他父母在取名时对他抱着怎么样的期望,如果他父母还在的话,他应该会是知书识礼,内敛温柔的人。
她想象中这张脸温柔含笑的样子,眼睛不禁有些发涩。
她不应该跟他较劲的。
“我没事了,你快点儿睡觉吧。”
他扫过血氧仪上显示的数字,轻描淡写道::“撒谎。”
夏橘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叫夏橘。”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
夏橘莫名感到一丝尴尬,扭头躲开他的手道:“你真的快睡觉吧,我已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他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多问,
撑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见他睡下,夏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缺氧的完全消失了,取下吸氧管,侧身向他看去。
那张好看的侧脸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夏橘一只手枕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而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侧头向她看来。
四目相对。
夏橘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睡平,闭上了眼睛,他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安静而静谧。
夏橘不经意翻了个身,无意中扫到他不知何时也侧过了身,正脸对着她,夏橘从来不知道两张铺的距离居然是这样近。
近到他仿佛就睡在她旁边。
夏橘默默往后挪了挪,而他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和欲望,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好像知道她喜欢看,就给她看够。
可是他的眼神过于深邃,落在夏橘眼里有一种嘲讽的意味,不单单针对她,是而她这种“贪图美貌”的群体。
夏橘又是百口莫辩。
不敢细想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样一个人。
见她再一次避开他的视线,翻身水平,温书尧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以为已经熟睡的女人,又在叫他的名字。
“温书尧。”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没有回答。
而这一次,她平躺着,没有看他。
神色温柔地注视着头上的床铺:“你不要想他们是死了,你就想他们还活着,只是你回去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出了远门,就是被其他的事情的绊住了手脚,余生的每一次都只是在擦肩而过而已。”
这是她从刚才就想说的话,而今终于找到机会说出口了。
温书尧不禁回想起年少时哭到站不住的她。
忍不住深思,所以她这么多年就是过来的吗?
未等他想明白,她已经主动说道:“我每次想家里人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想。”
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了而已。
她的眼睛有刹那的湿润。
但她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流露出一丝端倪。
夏橘也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矫情了,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一只手忽然轻轻盖上了她夹着血氧仪的那只手背。
而后听到他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恩。”!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