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不知道那里戳中了这个留学生的笑点,他一下子笑得站不直身体,弯下腰还要扶着膝盖,大笑了好半天才支起来。他好像想说什么,卫宫看着他,打算等他说完就离开,他后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而罚跑和整理已经严重压缩了他预留出来的休息时间。
“你很有意思,”对方这么说,他笑起来的时候犬齿给人的存在感异常强烈,“我是库丘林。”他伸出手,卫宫和他交握一下手掌就离开了。
很久以后卫宫问过他为什么是有意思,以及,什么是有意思。当时两个人正在攀岩俱乐部的指力训练工具间外面等待清洁人员作业完毕。“就是你对自己脑子有问题这事实持赞许态度这个事情本身。”库丘林耸耸肩,他还在持续地屈伸手指,“你还是第一个不否认这个评价的。”
卫宫可以理解这事情的罕见程度,但他仍然并不理解这哪里有趣。“有意思就是,虽然你对这事实并不回避,但你还是会被它的副作用影响。悲剧和英雄故事都是这么开始的,所以很有意思。”他又笑了起来,这笑容当中蕴含的意味跨越几年时间,和体育馆阴暗角落里卫宫所看到的那个表情没有分别。
“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性格特质所影响。”这是卫宫当时做出的回答。他觉得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全世界都被这个自转的天体所影响,在获得了光与热的同时,偶尔也会有人紫外线过敏,或是得了皮肤癌,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他坐在自己家里,在他即将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台忽然启动的,播放着过去的幻灯片的投影仪开启了,在这一瞬间,卫宫好像明白过来那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总会帮助别人,但是他不应该在面试当中给出那个问题。
……为什么在那一天,他居然这么做了?
这座房子当中的所有的陈设,每一件器具乃至于工具,都是他挑选过的,保证了实用性和外观的,他所喜爱的东西。为什么在有所进展以后,他会迫不及待地把藤丸带回家……?
或者这个继续向前回滚,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坐在楼梯间里,正预备着用疼痛来帮助自己镇定?为什么他会拿过她抽了一口的烟,而不是让她打起精神,回到下午的工作当中去?
我喜欢她,这是一个他没有否认过的事实,但——这一瞬间,在她因为他沉默时间过久而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时,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件事。然后,卫宫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倍感不详的结论:但她恐怕,并不喜欢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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