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垂眸看向手中薄薄的两张纸。
早闻折冲府已不复当年,形同虚设,却没想到,原八百府卫的府邸,如今名册上算他在内,竟不足十人,而另一张纸,仅两句话:兵器无,马匹三匹。
这虚职,可当真虚得彻底。
“都尉,若……若无其他吩咐,我先回了,这眼看就要天黑,我可得赶在天黑前回府呢。”李浣看着院外,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李湛抬眼看他,语气随和,“这么着急回去,可是要做什么?”
李浣摸了摸鼻子,嘀嘀咕咕道:“这周围荒无人烟,府内又没有事,我留在这里作甚啊?”
李湛明白了,他合上名册,对李浣道:“的确,那你回去吧。”
李浣转身要走,刚走到门槛处,又停下脚步,回头道:“对了都尉,下个月我还用过来吗?”
李湛搓着扳指,朝他温笑,“不必了。”
李浣似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一遍,“当真?”
李湛点头,“不然呢?”
李浣嘿嘿一笑,彻底松了口气,临走时还不望客套两句,说回头要去茂王府拜访。
说来两人也是堂兄弟,虽李湛为世子,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可如今,两人也算同命相连,都被送回长安做质子,不过细想,李湛明明是个世子,却落得和他一个下场,还娶了个伺候过太子的女人。
着实可怜,比他还不如呢。
李浣这般想着,哼起小曲儿,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是夜,整座折冲府陷入一片死寂,只一间小屋里还亮着灯火。
李湛正在作画,身旁是他的长随王佑,王佑是他从安南都护府带出来的人,少时就跟在他身边,等他彻底搁笔,王佑才上前传话,“世子,王府那边传了讯,公主自明日之后,每日都要去青山观。”
李湛起身去净手上笔墨,动作略微一顿,“每日都去,可是为何?”
王佑道:“说是长公主胃痛,她要教观中道姑施针。”
这是她能做出的事。
李湛“嗯”了一声,继续洗手。
王佑又道:“我们如今可用的人不多,要不要将公主身边的人先抽回来?”
王佑本不想多事,实在是因为这次回长安,能跟着出来的人不多,能信得过的人则更少。
见李湛不语,王佑忍不住上前催了一声,“世子?”
李湛终于洗完了手,他一面转身看着王佑,一面用帕子擦拭手上水珠,冷冷道:“不必,待我过几日回去再说。”
“可是我若离开,便只剩世子一人在此,不如先将王保叫回,至于青山观,有长公主在,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王佑又道。
李湛却是彻底冷下脸来,“我说话你听不懂?”
王佑暗叹,不再出声,等笔墨干透,他拿着信,钻进了夜色中。
李湛不在的这些日子,李见素日日都会去青山观,晨起用过早膳,她坐着马车出府,待快至晚膳,又坐着马车回来。
白芨和采苓都陪着她,她教净玄施针时,也从不避讳,两人也都在旁边看,时不时还会跟着问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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