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李湛的神色,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所言是真是假,只得继续耐心听下去。
“所以你大可放心,当年今上生辰宴上的遇刺,与我阿耶无关,你阿翁的死,绝非因我们而致。”李湛向她保证。
“那是谁?你方才说……李深?”李见素问。
“我只知道与他有关,许是棣王,又或者背后还有其他势力。”李湛吸了口气道,“便是我阿耶不想参与,可有些人会安耐不住,昭肃帝膝下那几位皇子,还有同为皇太叔的几位王爷,谁能做到真正的心中服气,哪一个不想将当今圣上拉下马来,取而代之?”
李见素起初只以为茂王动了反心,然听至此,她才终于意识到如今的长安城,早已危机四伏。
“你的意思……”她强忍着身上一阵阵涌出的恶寒道,“不光是李深……其他的那些世子与公子们,皆可能会、会……”
“别怕。”李湛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在她肩头轻轻拍着宽慰,“我阿耶手握兵权,便是他们再斗,也要畏我三分。”
李见素双手用力握紧,抬眼再次看向李湛,“那你呢?既然王爷无心权谋,为何还要你回来?”
李湛冷笑道:“阿耶的确不喜权术,但不代表他不懂,也不代表他愿为鱼肉,可以任人宰割,今上下旨要回鱼符,你可知这意味什么?”
怀中的李见素,摇了摇头。
李湛与她认真讲解,“意味着今上不再信任阿耶,他今日要的是鱼符,来日便有可能要的是阿耶的命,阿耶自然得提前做打算。”
李见素算是听明白了。
茂王之所以派李湛回来,是因为这场暗中酝酿的腥风血雨,茂王可以不争圣位,却要坐观虎斗,不论最终何人问鼎,他安南的兵马只会愈发独立且强大,而非成为谁人皆可鱼肉的对象。
李见素深深吸气,继续问道:“你与李深……可是已经达成了协议?”
不然李湛为何知道当初太子中蛊一事,与李深分不开关系。
李湛没有说话,只朝她点了点头。
李见素似是恍然大悟,“所以他与你登山比拼,还有来府中拜访,皆是与这些筹谋有关?”
李湛“嗯”了一声,用袖子帮她擦拭着额上的冷汗,“阿素,等事成之后,我会帮你查清,那下蛊之人究竟是谁,到时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我一定会替你阿翁报仇。”
话落,屋内再也无声。
此刻已经接近子时,床榻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李见素缓缓从他怀中起身,望着面前男人道:“你曾说过,你对我的所有欺辱,皆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些权谋之术,与我有何干系?”
李湛也跟着坐起身来,他再次俯身贴到她耳旁,用那连李见素都要听不真切的音量道:“阿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
李见素眉头蹙起,正要开口,便见李湛忽然抬手,一股熟悉的药香毫无征兆的吸入了鼻腔,她顿时被呛得开始咳嗽。
与此同时,李湛屏住气息,将她重新按在胸膛,轻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她用力在他怀中挣扎,可力气却愈发便弱,到了最后,她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只瘫软在他怀中,用那最后的一丝力气与意识道:“那本书……是故意给我看的,对吗?”
他完全可以下令不让任何人进书房,也可以将那书锁于柜中,可他如此聪敏,却两样都不做,像是故意等她发现一样。
然李湛没有回答,只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李见素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耳旁的声音也愈发遥远,最终,她感觉到自己仿若从这世间消失一般,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清晨,一辆马车驶出长安,朝以北的山林而去。
马车的颠簸与车轮滚动的声音,唤醒了李见素的意识,她眉心微拧,手指也跟着动了一下,然很快,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裹住。
她想要睁开眼,可眼皮却异常沉困,头也依旧昏沉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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