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起伏时,身后的黑气也扩散开来,让弗妄显得有些阴冷。
但喜山没有被吓到,她扬着下巴,盯着弗妄的眼睛:“你一点都不讲道理!”
她说:“无论怎样,你都不应该玩弄我,愚弄我,把我和师兄都当成傻子、棋子,任你摆布。是,你有权力,你有能力,所以你觉得我们都是草芥是不是?”
弗妄垂手落在膝上,同一时间黑气落上地面,震出好大的响动,“好,我跟你讲道理。”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显动怒,反而像一块冰:“我本在佛门清修,无欲无求,是你扰乱我道心,诱我入魔。我于你,所求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心有所属,早就私定终身,置我于何地。旁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只能殚精竭虑,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那声音一开始很冷,脸上的表情也颇为冷硬,说到后面,声音一再软化,“是,幽荧乃至阴之物,没有百年无法结出荧草,是我操之过急。可我明明已经拥你在怀中了,还要看着你在培育荧草的每一天,都心猿意马,想着别人,我做不到。所以我留下了一个过于明显的破绽,我知道你早有一天会发现。”
寒冰一点点化掉,露出了解除冰封的一颗心脏,很软很软,冒着蒸腾的水汽,被他捧到手上,递交给喜山。
“现在,算我求你,可怜我……”
越到后面,开口便愈发艰难,愈显滞涩,最后他抿着唇,停顿了很久,低声说:“……好吗?”
喜山被他的表情看得发麻,无端像是有一团柔软的羽毛裹住了心脏,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小声说:“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
弗妄反问她:“我从未和你说起,你难道就真的从未感受到?”
喜山语塞。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她当然知道弗妄也煎熬,只是她太贪心,总想着能够找到一个制衡之法,永远不要在他和师兄之间做出选择。
所以弗妄说:“你明明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几次闭上眼睛,调整情绪,不愿让自己失态。
明知什么呢,明知她每多一天不做选择,他的痛苦煎熬就又多一日,但他到底不愿意继续再说,也不愿指责喜山做得不对,说到底,是他执念太深,想要太多。贪心的人是他。
喜山久久没有说话,失语间,她握住了弗妄的手,倾身抱着他。
弗妄保持这个姿势未动,也没有抬起手回抱住喜山,突然间又开口:“我以佛子之身成魔,天降神罚,三年暴雨,说我愧对苍天百姓,我认,我问心有愧,我甘愿受罚,可是姒姝,天底下谁来质问我都可以,我何曾有一时一刻把你当作草芥?”
弗妄很少叫喜山名字,每次这样叫她,喜山都忍不住心尖颤抖,她的眼睛红了。
她紧紧抱着弗妄,片刻不肯不撒手,将头埋在弗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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