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海风,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咸腥气息,扑面而来。
汤坚白登上那艘小型游艇时,身体依旧是颤抖不已。
他心神不安,恐慌到了极点。
方才,他又被两个不知何方势力的人追击,或许差一点,他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不是傻子。
自从燕先生倒下,他便失去遮荫的大树。
此番情况,他早有预料。
所以那日,在答应濮先生的计划后,他首先寻求的,便是他的庇护。
濮先生云淡风轻地答:“从此以后,你的背后虽不再是燕自章,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强大,令人胆寒的夷丰。”
“所以,你又何须畏惧。”
濮先生胸有成竹的模样,令他彻底放下担忧与忐忑。
然而,要杀先生,于他而言,亦是割肉刮骨般痛苦。
他跟随先生已足有四十年之久,要亲手送他上路,哪怕只是一瞬的念头,也足以令他心乱如麻。
可濮先生说得对。
此时此刻,事到如今。
命运的巨轮滚滚而来,直到碾碎一切,否则,永远不会停歇。
若先生注定走向灭亡,不如让他来亲自动手。
此举,能让先生免受警察审讯、拷问的痛苦。
更能让先生免于落入一切仇家之手。
没错,他是为了令先生早日解脱,才痛下杀手。
他仍是忠诚的。
汤坚白流下热泪,却转瞬便被呼啸的海风吹干,只余干涸的泪印。
他再次拨通濮云川的电话:“濮先生,我已经上了游艇。”
濮云川的声音十分兴奋:“嗯,你驶出公海,那边自然会有人接应。”
汤坚白惊魂未定,六神无主,只低声答应。
先前,他还曾有过一瞬间的疑惑,为何那些人仍敢对他下死手。
难道夷丰为他撑腰的消息,还未扩散出去么。
可转头,当他心急如焚地打电话向濮先生求证时,果然听到一则可怕的消息。
“嗯,夷丰这边,已在力保你,”濮云川在真皮沙发上闲适地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可是,梁屿琛势力太过庞大,是他要取你性命。”
“什么?”汤坚白大为震撼,一瞬间浑身冰凉。
“他怎么知道的...”
濮云川勾了勾嘴角,语气却极其担忧、愤慨:“是燕自章死前,将你暴露了。”
“他知道被你背叛,大概已气急败坏,所以,宁愿让梁屿琛如愿以偿,也不肯放过你。”
“那我该怎么办,濮先生,您答应我的,会保我的,会让我和妻女团聚的。”
“您要救我,求求您。”汤坚白苦苦哀求道。
“那是当然,我小时候和姐姐跟随爷爷回国探亲,你还抱过我,”濮云川应得飞快,“其实,我已经为你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但你必须听我的,才不会出差错。”
“这是当然,如今我已别无选择。”汤坚白此刻已是走投无路,忙不迭答应。
“好,”濮云川笑了,眼底阴恻的光不断闪烁,“你到废弃港口码头,那里有我的游艇。我会给你一个定位,驶到那处,会有人接应你。”
“到境外躲个几年,等一切平息,我会接你回来,让你和妻女团聚。”
汤坚白怔愣片刻,苦涩开口:“好,一切都听您安排。”
/
濮云川挂断电话,笑意更浓。
也不知道那个小警察,有没有把汤坚白的事情透露给梁屿琛。
但没关系,他能将汤坚白的信息一点点渗透出去,让警察以为是被他们自己查到的。
也同样,能悄无声息地点醒梁屿琛。
他足够警惕,也足够聪明。
只要扔出一点点饵,就能迅速咬住。
可当他打开游艇上的监控器,汤坚白上船后不久,他特意留在那处的另一艘快艇,竟在几分钟后,便被启动。
濮云川立刻将另一个监控也打开,发现登艇的,竟是梁屿琛和他的助理。
那一刻,他控制不住地喜笑颜开,甚至仰天大笑。
看呐,就连老天爷也帮他。
濮云川忍不住回头,与身后的女人,分享他的喜悦。
“程晚,你看,梁屿琛这是不是叫做,自投罗网啊。”
程晚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身体被捆绑得死死的,每一寸肌肉都变得僵硬麻木。
只剩一双眼睛,依旧狠狠地盯着他,充满怨恨。
濮云川此时心情大好,伸手将她嘴上的胶布扯掉:“怎么?心疼他了?”
“放心好了,”濮云川捏住她的下巴,勾起一个戏谑的笑,“你男人没那么容易死。”
“但是你知道么,那种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的感觉。”
濮云川笑意更深。
“会比死还难受。”
程晚依旧默不作声,面色苍白,嘴唇干涩。
濮云川拿过一瓶水,粗暴地怼进她嘴里,掐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喝进去。
“你现在可不能死。”濮云川一瞬间敛起笑意,“你还大有作用。”
他幻想着那些即将发生的,血腥、残暴的画面,霎那间,身体亢奋到颤栗。
程晚被呛得连咳好几下,连眼泪都飙出来。
“瑶瑶呢,”她干涩的嗓子被水润过,平静地开口,“我要见瑶瑶。”
昨日,她与团队结束工作后,濮云川忽然要求她,随他单独去一个地方。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