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动了动嘴唇,脆弱如将碎的玉瓷,已然连喘息都没什么力气。
好在他靠得够近,林元瑾也不需要多几分力气,安静地靠在了少年背上,双腿发着颤,生涩地夹在他腰部两侧,方便他扶住。
两人胸背相贴,林元瑾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喘息。
和她发凉的虚弱身躯相比,少年经过数场战斗,犹如冬日边疆战场的烈酒,炽热中透着些血腥气,浇得她不由得多清醒几分。
“我能…看看他们吗?”林元瑾抱着他的脖颈,轻声问,“不行也,没关系。”
少年顿了顿:“可以,但场面血腥,贵人想必会受惊。”
林元瑾轻声“嗯”了声,然后就被他背着往树下一跃,站到那群尸体的边上,满地的血红染红了泥泞地,刺目得可怖。
她以为自己昨日惊惶之下什么也没注意到,但在看到地上无声的尸身面孔,脑中却无比清晰、分毫未差地映出了当时的场景。
“是他们。”林元瑾呢喃道。
正是昨天杀了她的婢女和嬷嬷的凶手。
“您想如何处理?”少年侧过头,平淡地问她,好似她现在可以自己做出抉择。
林元瑾定定地看着下方的人,想着他们肆意妄为地夺走她身边人的性命。
若是此时不算,日后便再没了机会,这段似谋害的山匪杀人就会变成纯粹的意外。
她眼眸漆黑,喉咙干涩,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少年的肩膀,颤抖却坚定地开口:“偿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好。”少年将林元瑾从背上放下来,转手掏出了匕首,刀尖对着面前的人,言语中透着恭敬,“您来,还是我来?”
林元瑾身躯一滞,坐在地面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指尖下意识颤抖,呼吸都不自然了起来。
她也从不曾害过谁,更何况杀过人,哪怕此人性命已经垂危。
但眼前的人作恶多端,杀了所有她在意的人,还想杀她。
虽然现在不杀他,林元瑾也暂时不会死,但若是日后呢?只要她还会成为太子妃,她就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时怎么办?谁来为她做主?
林元瑾抬起手腕,呼吸稍显急促,双手从少年手中接过匕首,十指僵硬地握紧了匕首柄,手腕翻转,本就无力的手颤抖,却毫不犹豫地朝地上尚未凉透、还在抽搐的身体刺去。
少年的手扶了她的手腕一把,让刀尖精准地刺入了下方为首之人的心脏。
林元瑾心头一空,任由少年拉着她的手将匕首抽出来,用布料擦干净上面的血色,又将像完成了某个心愿的林元瑾背在了身后。
“他们放了响箭,后面尚有追兵,但您现下伤势太重,滴米未进,经不起围追堵截。”少年提了提林元瑾的腿,尽量把她往上挪,让她的手能倚住他的肩膀,“我们现在朝反方向走,不远有个小镇,先躲一躲。”
即便小镇所在之地容易被人找到,林元瑾的身体也扛不住再多一点煎熬了。
“嗯。”林元瑾靠着少年耳侧轻轻地应声。
她缓缓闭上眼,眼眶溢出一滴滴泪珠,滚落到少年的领口里,身体在强烈的痛苦之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放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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