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污浊,心思澄明,所以显得格外干净。
两人坐在一同便是郎才女貌,格外登对,恰似珠玉置于瓦砾之间,目光触之只觉光映照人,让人身心舒畅。
“陛下说得极是。”崔皇后坐于皇帝身侧,姿容昳丽,笑容端庄,倒似被那一树梨花压的海棠,“你们现下年轻,但也别只顾着整日蜜里调油,也要考虑考虑子嗣绵延之事。”
“儿臣谨记。”崔夷玉微躬身,顺从地回道。
他转眸见林元瑾小口尝着果酒,目光一滞,抬手用公筷给她碗中夹了筷嫩白的鱼肚肉,指节轻轻敲了下她的手腕。
林元瑾抬眸看向他,朝他笑了笑,却并没有如崔夷玉所想放下酒杯乖乖吃菜,而是转手给他夹了块烧得软烂的鸳鸯肉。
你来我往。
皇帝见少年夫妻融洽,太子妃面颊的笑意情真意切,全不似伪装,满意地眯起眼,难得露出几丝怀念,压低声音对着崔皇后开口:“太子侧妃之事再缓缓。”
崔皇后看着皇帝的脸色,便知他是触人生情,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禁,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自是无碍。”
“只是难为了与太子青梅竹马长大的辛夷,不过既等了这么多年,也不介意再等等。”
皇帝敷衍着“嗯”了声,似完全没听进去。
崔夷玉自小便对目光格外敏锐,不可能注意不到,只是愈发认真地扮演着关心妻子的夫君一职。
皇帝想看什么,崔夷玉就怎么演。
“你别光顾着我呀。”林元瑾碰了碰他的手臂,将他频频夹的菜吃完,手帕捂着唇实在吃不下了,倒是旁边被夺了盥馈事务的宫人笑而不言。
崔夷玉一怔,倒是没想到正值成长的女孩吃这般几口便饱腹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碗里的鸳鸯肉,在帝皇的目光下强忍住不自在,耳廓微红,用筷子夹起来,若无其事地放到了唇齿里,都没怎么细细咀嚼,喉结一动,囫囵吞下,食不知味。
“说来,朕听闻近几月太子府中常召太医问诊。”皇帝不经意间提起,似慈父忧心道,“可是秋来忙碌,没注意身子?”
“儿臣不孝,劳父皇忧心。”崔夷玉当即放下筷箸,看向皇帝,“实儿臣平日勤学不辍,不谙声色,可大婚在即,不愿辜负母后期待,才特请太医助儿臣调理身体,望早日同太子妃诞下皇嗣。”
说罢,他侧眸望了林元瑾一眼,似若非无奈不愿当众承认此事。
崔皇后眉头一蹙,似是完全不知太子频繁请太医一事。
“哦?这才刚成婚呢,皇后倒是心心念念惦记着抱孙儿了。”皇帝哈哈笑罢,看向崔皇后,“朕当年也是将近而立之年才有的玠儿。”
“当时战乱不休,形势危急,如何能与现今陛下所治之下的太平盛世相比?”崔皇后当即嗔笑道,“是臣妾心急了。”
这顿饭吃的人心思各异。
出奇的是只有林元瑾吃饱喝好,大饱眼福,获得了最纯粹的开心。
“时候也不早了,朕还有事忙,你们母子间说些话罢。”皇帝挥开身边李公公的手,迳直站起身来,身后跟随着人,大步离开。
崔夷玉注意到崔皇后有些魂不守舍,看着林元瑾轻声道:“你带人出去散散心,孤稍后就来。”转头又挥手驱散了周围的人。
“好。”林元瑾点头,被崔皇后身边的嬷嬷领着离开殿里。
殿内的人走得走,散得散,不过一会儿就清净了许多,只余崔皇后和崔夷玉两人。
他缓步走到崔皇后面前,崔皇后才如梦初醒,慌忙拉住他的手,担忧至极:“玠儿,怎么回事?!”
“你身体有恙?都几个月了,怎么不与母后说?”崔皇后实在不信方才他看似合情合理的话,“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事?”
“府中的太医是谁,他到底管不管用?!”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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