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就落山了,此时的光线也十分昏暗,站立在暗巷中的尾崎红叶仍然是优雅微笑着的,可那双琉璃般的酒红色眼眸中,目光却锐利得像是藏在纸伞中的匕首。
“不过,看起来,有该来的人没有来的,好像不止我们港口Mafia啊。”
“……”
这回轮到侦探社的众人沉默了。
中原中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听尾崎红叶说到这里,知道该轮到自己开口了。
他想到那个没有一起来会合的人,忍不住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太宰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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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太宰治站在天台边缘。
原本寂静的夜色忽然被打破了,一声巨响,一队不知来自于哪个部门的特种部队成员从楼下破门而出,战术手电的光立刻把他照得雪亮。
交错的光柱落在他身上的一刹那,对面开枪了。
枪声共响五下,弹道凌乱地划破夜色,在栏杆和地面上溅起火星。
太宰治原本有机会避开,或者通过一贯的巧舌如簧说服对面军警的,他脱离侦探社,独自行动的本意,是想独自解决问题——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改变想法了。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是他自少年时代起,一直、一直、一直埋在心底的想法,从未改变。
——为什么要活着呢?
太宰治花了很多年思考这个问题,每当他以为自己要找到答案,带来的却是更深的困惑。他加入港口Mafia,加入侦探社,可是除了杀死一些人,再拯救另一些人,与这个世界产生更深的羁绊之外,最后的最后,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答。
为什么要活着呢?
在“灾变”期间,太宰治无数次地与死亡擦肩而过,也无数次地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中原中也的【污浊】再失控一点儿,展露出荒神形态,把整座Y-G市拉入深渊;如果立原道造背刺森鸥外的那一刀能更准确地捅进要害,没人接住高空坠落的他们;如果有个走在路上的歹徒一时兴起给他一枪;如果他感染了末日病毒;甚至,如果“灾变”的时间再延长一些,食物和电力再匮乏一些……
但最后,“如果”都没有发生。
灾变结束了。
太宰治还活着。
所有人,无论Y-G市的居民,还是外界,都欣喜若狂。Y-G市的欣喜是因为得救,而外界的欣喜,是因为巨大的前景和利益。
太宰治发现这氛围并不合适自己,因为他感觉到遗憾。
——枪声响起的一刹那,太宰治终于明白了自己在遗憾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也许都不会有比“灾变”更接近死亡的状态了,也不会有比“灾变”更多更深的死亡,来让他思考和研究——这是一场慢性的,无法阻挡的,以一千余万人口和两座城市为基数的,集体的死亡。
而如今这个机会结束了。
可他仍然一无所获。
——也许除了最终的那道题,除了那道题本身,谁也不能给他答案。
——为什么要活着呢?
枪声停止后的两秒,剧痛才蔓延到身上。太宰治低下头,战术手电照在他身上的光柱正在慌乱地摇晃,以至于他没能辨认清弹孔,只能看到胸腹之间淅淅沥沥滴下的血迹,在衬衣上汇聚成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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