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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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霄当年反复确认,她确实没有看错。做过炉鼎之人,灵海的形态都会发生变化。

垂云君被人羞辱过,这点毋庸置疑。

钟以岫看起来是过去的数年内,都似乎被人豢养起来,吸取灵力。甚至那人还如同打下标记一般,在他灵海内留下一颗种子般的小小金核。

在他人灵海中种下灵核,此事难度极高,恐怕只有金仙半神才做得到。

但性质也十分恶劣,这枚灵核缝补了钟以岫,相当于救他一命,却也驻扎在体内,不断吸取他自身运作的修为灵力,只将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吐出来用于钟以岫自己用。

就相当于他在快饿死的时候被赏了口饭吃,但灵海里永久住了个地主。钟以岫这个佃农,如果不运转灵力,自己也会枯竭而死;但运转灵力,就相当于他白白将灵力送出去,自己只能拿到一点点份额……

不过幸好,那金核储存着他大量的灵力,虽然不肯给他,但至少还是在他体内。

钟霄其实也怀疑过,会不会这是那位魔神留下的种。

可那灵核烈性纯然,金光普照,有隐隐的登神之气,怎么可能是魔留下来的……

总之,钟以岫对过往绝口不提,钟霄至今不知是上仙还是魔神撅了她兄长。

钟霄能做的,就是为他寻来各种滋补的灵药。

而明心宗老人基本不剩几个,明心宗这个宗门除了名字没换,里子早就换了,论境界没人能超越钟以岫,他自然就成了师尊。

不过一十年前的仙门大会,明心宗受了修仙界太多污名欺辱,钟霄不得已将钟以岫请出来当活招牌。

各大仙门再见到垂云君都吓了一跳。

当年与他一同东海屠魔的宗主长老大多都半废半躲,全都是年轻一辈,只有他还傲立其中。明心宗弟子在仙门大会中遭人非难,他一出手,便依旧是当年的寒霜挂雪。

但钟以岫其实状况已大不如前。

他体内心魄经脉加速凋敝,《悲问仙抄》修补经脉的速度已经比不上他枯萎的速度了,那枚金核虽然运转依旧,但似乎并没有救主的意思。

钟以岫的寿元或许只有几十年,甚至十几年了。

钟霄不肯放弃。

要不然就是找到当年搞了兄长的上仙,让祂不论用什么方式,给钟以岫再续一口仙气;要不然就找到《悲问仙抄》的其余残篇,看是否能以更快的速度修复经脉,保住他不死。

钟霄提到前者,兄长就即刻否决了。

他说还不如去找《悲问仙抄》。

一人细细研究过,《悲问仙抄》是夷海之灾之前的上古典籍,想要找到实在是太难——

钟霄叹气道:“等等吧,我与千鸿宫少宫主有过笔谈,他说自己手头确实有《悲问仙抄》的线索,甚至还说当年东海屠魔的事,他有些想要跟你确认。”

钟以岫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宣衡吗?我记得当年在东海,他也随他父亲

前去过,我与他有一面之缘。”

“嗯,千鸿宫上下多由宣衡撑门面,不过他元妻逝世后,便隐居不出,一心守丧,到近日才开始在外走动露面。”

钟以岫一到这种事情,就竖起耳朵:“他年纪也不大,竟然就当了鳏夫?”他立刻就掏出窄镜来,在上头一阵搜索:“唔,怎么没有人说他亡妻是谁?”

钟霄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拿过窄镜:“天天就知道刷墨经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天能回个几百条,别把眼睛看瞎了。”

钟霄顺手拨了两下镜面,紧紧皱起眉头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钟以岫凑上去,就瞧见明心宗分坛内,有个文帖无数人回复:

《[劲爆现场]陆炽邑将寡妇拽入草丛欲行不轨,被暴揍好几拳!》

帖主倒是个标题党,正文说自己去经楼的路上,看到陆炽邑又去找羡泽麻烦,说是傀儡切磋,但羡泽最后打赢了傀儡之后,冲过去要跟他打起来。最后一人撕打起来,陆炽邑在草丛里被对方暴揍几拳,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有很多人都和钟以岫关注到了同一个重点。

钟以岫:“寡妇?谁是寡妇?”

钟霄倒是对门中新入弟子的情况比较了解:“啊,对,考核时有一对母子前来,双双入门修行了。母亲好像就叫羡泽。”

不过钟霄细想之下,也有点绷不住:“今年入门的弟子,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陆炽邑看起来也比人家儿子大不了几岁吧。”

少年人开窍的对象都如此不同啊!

钟以岫却不像是开窍的:“比人家大不了几岁又如何?”

钟霄实在是没法跟兄长谈这些。

一方面他像是天性单纯不知人事,一方面又做了多年炉鼎早就破了金身,她这个当妹妹的总不能跟他掰开细讲感情的事吧。

她只能将窄镜还给他,道:“说来,今日我去经楼取旧典时,黄长老让我给你带话,他说你要找的东西,暂时被那位跟你相谈甚欢的弟子借走了,你若是需要,可以直接去找她。”

钟以岫震惊,面上显露出几分恐惧:“要我自己去找她拿书?”

钟霄抬起眉梢,道:“真想不到你还能与旁人相谈甚欢。那便这样,前些日子你不是想要我帮你下山去取东西吗?我看你自己也能做到,你去吧,顺便看看陵城是否有人作乱。”

钟以岫呆在原地,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而他雷厉风行的妹妹甩袖离去,他这才从冰池里站起来,拖着水痕据理力争:“我不要、我、我不去!咳咳咳、咳咳,钟霄,我要病死了我不要下山!我咳嗽的好厉害咳咳咳!”

钟霄头也不回,道:“你总要去见见人,看看世间百态,总不能这辈子只面对过霜花和剑刃吧。”

那冰池里流动澄澈的水滴落在地,冷水一旦离开晏玉冰池,就像是烛泪离开火苗,迅速凝结成一片片圆形的霜痕。

钟以岫赤脚垂袖,站在满地霜花中。

他身量高大,却

在层层帷幔与昏暗旷厅中显得格外孤苦伶仃,钟以岫喃喃道:“……城镇好可怕,人太多了,他们还会看你是仙人主动搭话,要付账还会来回推拒!……我不要、我……我不要下山啊!”

……

羡泽抱着卷轴走出经楼。

恍惚间,羡泽只觉得外头的石灯都像是岫兄幻化成的,不过这一排齐齐整整,应该也不是。

相比于石灯,某个经楼前的炸毛红衣少年,更显眼的多。

陆炽邑又来了!

这次他在一处高高的山石上,晃着两只木屐,正皱着眉头看手中的窄镜。

他天生就有盛气凌人的精致长相,此刻估计是看到了骂他的文帖,更是愠恼阴沉,好几次恨不得抬手去砸了镜子。

她不想搭理陆炽邑,立刻就要御剑离开,陆炽邑猛地转过头,朝她跳过来:“你走什么?我找你切磋呢!快,拔剑吧!”

羡泽不想搭理他:“忙着呢。”

陆炽邑拽她衣袖:“学而不思则啥啥,这由不得你。本脉主亲自贴身指导,大好机会你还不珍惜。”

羡泽唇角微微抬起来,冷眼看着他轻笑道:“陆脉主是又馋我的巴掌了吗?喜欢这滋味也能缠着,要是让旁人知道,岂不是都要怪我偷偷奖励你了。”

陆炽邑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话,搞得头晕眼花,他不开窍,怔愣道:“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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