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面向萧璨时,年轻的言官仍是初见时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直言道:“家父不善言谈,王爷既看出来了便烦请不要言语挤兑家父,口舌之争毫无用处。”
“裴大公子说得是,是本王之过。”萧璨非但没有因裴玉戈的直言而生气,反而主动矮下身段迁就对方,一转头则同还有些懵的裴绍说道,“本王与令郎虽只在那日温府见过一面,但便是那一面惊为天人,此后数日魂牵梦萦不可自拔,故而才向皇兄请旨赐婚。至于方才提及襄阳侯府难处,是因为本王听人说起过裴大公子的弱症,也听说侯爷倾尽所有只为让令郎稍稍康健些,可这越是上好的药材越难求得不说,如今京中顶好的山参都要一百多两银子一斤,更不要说紫参了。本王想…以侯爷和裴公子的俸禄,别说想月月吃上这些,这些年下来,怕是连补贴另一双儿女的银子也难俭省出来。”
“王爷,您…”裴绍此刻不知要说什么好,连事前与萧璨曾见过一次的裴玉戈也有些震惊。
领兵的将军府多有拿俸禄贴补军费之举,只因大齐历来重文轻武,于粮饷上讨要更多难于登天。只有昭帝朝时有过短暂几十年重视军饷军费,然自先文帝继位以来,朝中便又变回了重文轻武之风。而自数年前首代靖北双王萧恪、贺绥相继过世后,朝中风向愈发明显。其实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历朝历代都有,外人虽未必能知道全貌,却也不难猜到。
然而这话从一个不理朝政的纨绔浪子口中说出,便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也不怪裴家父子表现出震惊来。
说出这话的萧璨反倒坦然。
“侯爷为何这般看本王?本王虽好风月玩乐,可到底不是那等无可救药的顽劣之徒,不然皇兄岂能容我败坏萧氏的名声?不过本王志不在此,便不想理会俗世闲事,宁愿做个安享喜乐的逍遥王爷,有皇兄恩宠在,便无人对本王指手画脚,不必日日活在条条框框之中。”
萧璨说这话时神情真挚,听不出一分假来,不过这也是因为他说得本就是心里话,便更加坦然。不待裴家父子说什么,他又提起了方才向皇兄争取来的恩赏。
“皇兄已下了恩旨将太医院首那位年少时便有神医之誉的孙儿拨到本王府中随侍,另有历年供给皇室的珍稀灵药,如今未表本王求娶诚心,届时会直接拨来侯府为裴大公子看诊调理,待婚事定下了,再令他跟着嫁进王府便是。”
“王爷,臣心中感念无以言表,在此拜谢王爷。”裴绍起身,这次俯首再拜不为皇权,而是真心感激。无论萧璨为了什么,此举都有益于裴玉戈,他恩怨分明,有恩自当再谢,“犬子的病乃臣一生之愧,臣只恳请王爷善待犬子。”
“侯爷能知晓本王真意便足够,若侯爷当本王是一家人,便该坐下说话。若论起亲戚关系,侯爷的继夫人也算本王同宗姑母,原不必如此生分。”
“多谢…王爷。”
“侯爷通情达理,也是帮了令郎解了心结。听闻侯爷膝下子女虽非一母所出,却手足情深。如今一子一女皆镇守边关,不免需要侯爷接济。裴大公子恐怕也心系于此,不免觉得自己的病症拖累家中。朝政上本王实在爱莫能助,可却能替侯府省下这笔药钱,也解了裴公子的心病。一举两得,侯爷以为呢?”
萧璨所言句句是为襄阳侯府考量,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善人。可也无论如何与他素日风评截然不符,并非裴绍想用恶意揣测他人,只是裴玉戈是他的儿子。虽明知萧璨所言能解眼下侯府燃眉之急,却不愿这样‘卖’儿子,更是不明白萧璨这样身份尊贵的逍遥王爷为何要这般帮他们。
“请王爷恕臣冒昧。您方才所言听起来对侯府百利而无一害,臣疑惑…您真的只是为了犬子么?”
襄阳侯和裴玉戈有同样的疑问,当裴绍这般问的时候,裴玉戈立刻明白了父亲的心思,属实是因为萧璨行事太令人难以捉摸。
“本王胸无大志,不图那社稷安定、国泰民安,只想逍遥自在、比起江山更爱美人美酒。”萧璨忽得笑了,再开口时的称呼再次惊得裴绍从椅子上跳起来,“岳丈大人,不知小婿这般说,您可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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