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珰:我想想那天我们是晌午到祁县的,一到火柴厂就开始盘账,当时没有外人,只有账房季老爷子,我待着怪闷的,就溜出去跑到庙会上了,再回去父亲已经盘完账了,但没有别人,只有季老爷子和他,再然后,我们连夜就返回太谷了。
看到这里,吴问雄蹙眉沉思,然后轻轻合上了纪要簿。
旁边穿中山装的特派员道:怎么样,看了苏明珰的调查记录,灰心了吧。
吴问雄接住他让过来的烟没说话。
另一个特派员叹气道:这样询问根本是缘木求鱼,谁会去记住五年前见过的人。何况以明珠的狡猾,即使露面也定是乔装改扮。眼下不如先把明珠放一放,集中精力抓了苏韧再说。
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明珠是不亚于罗药先的火药专家,甚至于在整个武器研制当中,此人才是主导,姓罗的反而是个辅助。这种人如果不能为党国所用,那可比苏韧之流的危害大多了,否则上峰也不会下令,要我们三个月之内必擒此贼。
连性别、年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怎么擒
吴问雄若有所思地在一旁抽着烟,苏明珰的调查笔录天衣无缝,十六岁的少女,时而情绪化时而通透,倒是跟她的成长背景相合。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问机要员:我出去的这半晌,朱氏交代了些什么?
不等机要员回答,他索性把案宗拿了过去,看到中间部分时,忽然一顿,说:快,派人到吉市口胡同,苏明珰有问题!
*
苏明珰一路疾走赶回吉市口胡同,大概是心里太紧张了,本来应该先去朱姥姥家接弟妹,脑子一乱,却径直回了自己家。
暮色时分,院子里还有一点天光,小东屋却已经需要掌灯了,她口渴的要命,摸黑舀了一瓢水灌下去,然后扶着水缸一边喘气一边思索今天跟特派员说的话有没有漏洞?
脑子静下来的刹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站起身,走到屋门口,她们跟军警走的时候屋子落了锁,但刚才回来似乎压根没开锁,直接推门进来了。
果然,门锁耷拉着,显然被撬过,苏明珰心跳砰砰,连忙进屋点上灯,油灯就在她平时温书的破木箱子上,灯光一亮,看到木箱子上搁着一本国文课本,根据之前的经历,她立刻晓得这个课本里有东西。
她一把抓起课本,毫不意外地,一张便笺掉了出来,上面写道:你没有跟当局交代明珠,这很好,只要你不乱说,我保你安全。为表诚意,今天给你一次奖励朱氏向南京特派员交代说你藏着你父亲的旧物,不出意外,他们很快要对你采取行动,你要火速应对。
苏明珰大惊,随即冲出屋子朝大门跑去,院子里有新租客在搬家,一只破条案正在由两个精瘦的男孩抬进来,苏明珰只好等他们让出门廊才能出去。
刚才这种纸条她之前收到过一次,但没有这次诡异,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她今天被军警拿去了?又怎么知道她跟特派员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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