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潮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随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着。
明珰感觉到身后的低气压,不许自己露怯,按了按不适的胃部,调动起自己强颜欢笑的本事,开始絮絮叨叨地做饭。她是前日才学了搅棒渣粥和烩菜,也是因为姨娘要嫁人了,怕她饿着,逼着她学了这两样,还没有真正实践过,此时做起来那叫个笨手笨脚,旁边的林海潮看她锯木头一样锯一把小葱,更是疑窦丛生。
饭熟了,俩人吃了一口才发现没放盐,明珰连忙给俩人碗里撒上生盐。
脸蛋红的发烫,没话找话地想把气氛活跃回来,于是讲起昨晚冒雨陪西门老师上山找方丞的事。
林海潮这半晌一直不在状态,随口说了句:哦,敢情是摆平了,我就说三爷厉害着呢。
也没多厉害,怪人一个,说话乱七八糟。
海潮问怎么了?
明珰把今早在香山卧房门口听到的讲给他听:方丞跟西门老师说赶明儿一起去照相,照相前得理个发,他说他不理寸发,怕扎着西门老师的大腿。
海潮心中疑惑着别的,一下子没听懂,当听到她说:头发怎么可能扎着大腿,胡说八道!时,他一口饭喷了出来。
呀!明珰嚷道,好容易吃顿肉,你还给吐了!
这句话说得太急,她自己没留神,尾音有点太谷方言化。
*
月色皓洁,洒在 1946 年的南锣鼓巷。西门家的男孩子们已经在各自的新卧房中睡着了,客厅静谧,西门看着壁炉旁的成化斗彩卷叶纹尊出神。海东一个钟头前行动了,今晚实在是个不眠夜。起身走进书房,灯掣就在手边,她没有打开,就着月光走近书桌,拧亮灯罩之下的台灯,光影疏离,椅子上搭着方丞临走时忘记的围巾,方格子的羊绒男士围巾,她轻轻抚摸,掌心一片柔软,和它主人心情好时一样温顺,她不觉拿起来握在手中
窗外月色如水,海东的行动是否顺利,她无法淡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看钟表,一直这样坐到天亮,六点钟的时候,海东打来电话,遗憾地说夜里没有收获,只能明晚再行动了。
这个结果不意外,但焦心依旧焦心,她睡不着,拧开无线电收听清晨的广播,也是巧,刚收住频道,一个惊雷般的通讯传了出来:戴笠昨日因飞机失事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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