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闻言看向华氏,华氏也从蔻丹上收回了目光。
沈宓掀帘走出来,凝眉道:“退回来了?是何道理?”
紫英看了眼沈雁,回道:“四房的人只说是四奶奶的吩咐,别的什么也没说。”
华氏默了片刻,冷笑起来,“还能有什么道理?自然是为着太太罚茗哥儿的缘故,把咱们惦记上了。”
沈茗被罚跪四日,论理也没罚错,可是在沈夫人这般设计下,如果陈氏硬要怪上二房,华氏也打算认了这个栽,左右都在一个府里,往后总还有冰释前嫌的机会,慢慢来就是了。
于是虽然知道陈氏怨上了二房,在听得沈雁原先那番劝告时,早也不曾起什么要与她僵持到底的心思。这番对四房的态度与对别处是一样的,她也早预备着陈氏会有几句恶心话要说,但还真没想到她竟然能不顾情面做出这种事来!
这不是摆明了扇二房的脸吗?
陈氏这么做,华氏便连那点想和好的心也没了。
她撩起眼来,与紫英道:“既是不要,那就扔了!不是还要去鲁家吗?把鹦鹉也送去鲁家,再加几只黄莺,送到隔壁鲁家给哥儿小姐们玩去,鲁夫人上回还给过咱们半篮子新鲜大螃蟹来着。”
鲁大人只比沈观裕小一轮,但按辈份却低一辈,华氏初嫁到沈府来时华府还没搬去金陵,那会儿出门走动的机会也多,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左边鲁府的女眷。那会儿鲁夫人到沈府来串门时,时常也会到二房来坐坐。
后来华氏与沈宓去了金陵,中间也没怎么联系,但是这次回京的翌日,鲁夫人还是来问候过一回,正好洞庭湖老家那边拖了几大篓子蟹来,听说沈雁爱吃,顺带也送了些过来。
紫英哎了声,下去了。
沈宓也不免犯起心思来,内宅里头的事他虽然偶尔也有参与,但并不大管,多数只是夜里华氏当乐子似的跟他说说,他就听了进去。他可没想到不顾手足情谊的沈茗在被沈夫人罚了之后,陈氏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二房甩脸子,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老四家的也未免轻狂了些,娘子别恼,回头我去与老四说说。”
说着他挨着华氏在榻上坐下,凑上去看华氏涂蔻丹,华氏伸腿一踹,他差点没跌下地来。
沈雁重重一咳,大步出了门。
到了廊下,紫英正在吩咐丫鬟打点要送的东西,沈雁道:“四奶奶的丫鬟说了什么?”
紫英笑望着她:“这都瞒不过姑娘。”
默了下,到底还是拉了她到背人处,说道:“那丫头说,四奶奶说了,她和茗哥儿福薄,要不起这份体面,请二*奶奶还是自己留着吧。这还是妯娌呢,奴婢听了都差点没呛过气去,二*奶奶能受得了?方才要不是姑娘给奴婢打眼色,奴婢可真就当着二爷面说出来了。”
如今连华氏都敞开怀跟沈雁说起沈宓在外头的事,府里这点小九九她又怎么还会瞒着她?
沈雁听完也觉吞了只苍蝇似的。
陈氏出身也不低,原籍武昌,祖上也是耕读之家,娘家父亲考中了前朝的一甲进士,之后便就迁来了京师。大周定国之后广纳文士,陈父以一篇关于农桑治理的论赋得到了户部郎中的官职,陈氏是陈家的嫡小姐,按说举止不该这么轻狂。
她回想了下前世的陈氏,似乎跟各房关系都不怎么密切,她出嫁前在沈府的那两年,隐约察觉陈氏跟长房还结下了什么梁子,只是在她出阁的次年,四房就随着沈宣的外任而举家南迁了。而那时候她因为忙着把自己嫁给秦寿,好解救华正晴姐妹出来,也并没有在乎这些与自己关系不大的纷争。
如今想来,陈氏若真是个没什么底蕴的女子,又怎么会在深得沈夫人爱护的长房手下全身而退呢?
她锁眉想了想,抬眼看了看院子四处,忽然道:“那丫头来的时候,可知道父亲在屋里?”
紫氏微顿,抿唇道:“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回奴婢话的时候,眼睛是往屋里头瞄过的。”
沈雁再一想,则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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