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擎倒是早就到了,冷着脸在跟副导演发脾气:“我的档期很满的,他拍戏拍这么慢,已经赶不上进度了,怎么还有脸迟到?”
副导演虽然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的话却十分阴阳:“真对不起,辛苦您了骆老师。我们导演对演员的标准是高了些,但如果能满足他的要求的话,其实拍得还是很快的哈。”
什么东西,小小一个副导演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骆明擎勃然大怒,眼中戾气更甚,手抬起来就要一耳光下去。
突然他语气一变,十分温柔地说:“是,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行,配不上你们金大导演。还好你们这里有很优秀的演员,是我学习的楷模和榜样。”
副导演:?
怎么突然一股浓浓的茶味?
他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果然看到黎羚过来了。
骆明擎笑眯眯地跟黎羚招手,漆黑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表情显得天真又纯善。完全看不出方才在副导演面前,是多么趾高气昂、把人当成虫子。
黎羚虽然不知内情,也已经对他厌烦透顶。
她之所以还愿意过去,完全只是想警告对方,不要再送早餐、或者其他任何东西给她了。(打钱可以)
还没来得及开口,骆明擎一脸诚挚地请求黎羚跟自己对一对台词。
他试着读了几句,台词功底实在很差,简直是差到了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待会儿要是真这么演,今天通宵都别想收工。
黎羚无奈之下,只好一句句地给骆明擎做示范。
她教得认真,奈何她的学生根本没有怎么听,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目光潮湿又灼热,藏着不易察觉的迷恋。
真好。
骆明擎贪婪地盯着她白皙的侧脸,每一寸细节都不曾放过。岁月对她很优待,多年过去,她根本没有变老,还是他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美丽。
他再也找不到替代品,从来都只有她,只能是她。
她对他这么温柔、这么好。
他的姐姐回来了。
-
金静尧人不在片场,倒是抽空发微信问副导演,其他人到了没有。
“到了,都到了。”副导演很感动地说,“黎老师真负责啊,怕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在教骆明擎读台词呢。”
金静尧说:“怎么教。”
副导演很迷茫:“就、就那么教?”
他拍了张照给对方。照片里,两人坐在角落里,头挨着头,几乎要碰到一起了,看起来十分亲密。
金静尧的表情更加难看,几乎拿不住手机。
读个台词而已,又不是聋了,为什么要坐这么近。
黎羚敢教,也不看人家想不想学。她低着头在看剧本,骆明擎就不同了,一直明目张胆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很沉、很直白,几乎可以说是很粗俗,像一团腥臭的污泥。
这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金静尧再清楚不过了。
他同样也很清楚,骆明擎演戏虽然差,台词功底绝对没问题。他是歌手出身,气息要稳,吐词也要练。
黎羚有什么东西能教给他。
她自己的台词就很好吗,明明刚开机的时候那么烂,还不都是金静尧亲自教过的。
现在竟然去教别人了。
还真是姐弟情深。
哦,不对。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叫什么姐弟。
过了一会儿,9787532754335给黎羚发来一张非常黑暗抽象的简笔画,隐约像是一个女人被浸了猪笼。
黎羚:“……小天才的新作?”
9787532754335:“嗯。送你。”
骆明擎在一旁试图偷看她屏幕:“谁给你发消息?”
黎羚说:“跟你没关系吧。”
骆明擎沉下脸,不再说话。
黎羚又看了一眼这张画,觉得实在有点中式恐怖,吞了吞口水。
但因为不能辜负小朋友的心意,还是勉为其难地说:“谢、谢谢小天才,画得很好。”
9787532754335很听话地说:“谢谢姐姐。”
黎羚想了想,又叮嘱对方:“没事,这些画都可以送给姐姐的,姐姐很喜欢,不过如果想要送给同学的话,最好是先问一问爸爸哦。”
9787532754335:“好的姐姐。”
小天才大概是真的觉得姐姐很喜欢,没过多久发来一张更为抽象的连环画。
内容是一个女人在街上走着走着,头突然掉了。
黎羚:“……”
金静尧将手机扔开,对面前的武师说:“再来。”
“不行了导演,我快累死了。”对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求你了,换个人来吧。”
一大早上,金大导演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要找人过招。不是拍戏的那种,全部都是真的。拳拳到肉
,每一拳都带着要将人撕裂的狠意。
也不知道一个拍文艺片的导演,怎么戾气这么重。
对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半开玩笑地问:“今天心情不好啊导演?”
金静尧将毛巾和水递给他:“嗯,不是很好。”
“有冤报冤,自己偷偷生闷气也没用啊。”武行哭笑不得地抬起头,“导演,谁得罪了你,我带人一起去揍他。”
金静尧说:“不能揍。”
“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的弟弟。
灯光下,年轻男人沉默不语。他皮肤苍白,赤-裸的上身满是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向下滴。
因为拍戏,他瘦得骇人,整个人都变成一片薄薄的刀锋,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巨大的攻击性。
他低下头,一圈圈地解开拳击绷带,再缠上新的。
场馆里浓重的汗味,和隐隐的血腥气,让他觉得自己很脏。
他还想变得更脏。
-
黎羚又等了一会儿,副导演过来说:“导演今天请病假,说是自己空腹吃早餐中毒了。”
黎羚:?
空腹吃早餐会中毒吗,还不如说骆明擎给他下了毒。
虽然听起来很像洋葱新闻,但金大导演一向是工作狂,轻伤不下火线,戏拍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请病假,搞不好真是病入膏肓。
“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他呢?”她关切地问。
副导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应、应该不用了吧。”
骆明擎甜甜蜜蜜地邀请黎羚去他房间继续对台词,被她直接拒绝。他又生气了,甩着脸子离开。
黎羚不想跟他一起走,故意耽搁了一会儿。
副导演接了个电话,又过来找她,有些尴尬地说:“那个,黎老师,导演临时想要在剧本里多加一场亲密戏份,您觉得可以吗?”
黎羚说:“多亲密?”
副导演吞吞吐吐,难以启齿:“就是、就是那个……”
“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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