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洁癖是治好了,不幸又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黎羚完全不能动,只好又低头看他,一寸寸看年轻男人苍白的皮肤、微阖的眼、眼下淡淡的青色。
她的心软了软,也贴过去,和他头碰头,靠在一起。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累。
电影的后期比想象中麻烦,为了符合上映的标准,有不少镜头都需要作出删改。
通常金静尧对这种事是不予理会的。他很少会为了作品的内容而作出妥协,电影也不是每一部都上过院线。
不能上映的话,与流媒体合作、海外发行,同样有很好的收益。
但这一次,他非常执着地要求上映,很积极地配合修改,甚至还私下里补拍了好几次。
电影公司的人都很震惊,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
只有黎羚知道,上映对他不重要,但是对她很重要。
他熬这些大夜,大费周章,全部都是为了她。
当然,这些话金静尧是不会跟她说的,他连补拍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在背后做完了所有事。
还好有多嘴的小刘在替她通风报信。
过了一会儿,多嘴的小刘又发来消息,问她是不是在机场碰到了骆狗。
他发了一条视频过来,黎羚看了一眼睡得比较熟的金静尧,鬼鬼祟祟地开了静音,点击播放。
视频里,骆明擎正在保镖的护送之下,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他向来高冷,绕是被一大群粉丝围起来,疯狂表白,也只是戴着墨镜,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知何故,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某一个方向。
不停还好,一停才不得了。现场像疯了一样,人群往前拥挤,差点闹出踩踏事件,保镖们双拳难敌四手,骆明擎也险些摔倒。
绕是如此,在东倒西歪之中,他一直很艰难地盯着那个方向。
一只狂热的手伸了过来,将他脸上的墨镜给打掉了。
墨镜下的眼眶竟是微微发红的,骆明擎如此失态,浑身紧绷,只顾死死地盯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黎羚:“……”
她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大病,最好被踩死算了。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有人说。
她想要关掉手机屏幕,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视频给他看,并且嘲笑视频里的人好像一条狗。
“这么说好像辱狗了。”黎羚又改口道,“他最多是一块狗皮膏药。”
她说着说着,自己说得笑了出来。
金静尧却没有笑,他声音很轻,语气有些不善地问:“你们坐一班飞机?”
黎羚大吃一惊,立刻摇头:“怎么可能!”
金静尧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真的只是巧合。”黎羚信誓旦旦地说,“就是碰巧落地时间很接近而已。”
”是吗,这么巧。”金静尧语气平平地说。
车开过阴影,年轻男人的脸背着光,嘴角向下沉,又显出几分压迫。
黎羚哄他:“你不会吃醋了吧。”
金静尧顿了顿,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
黎羚说:“在机场看到他都晦气死了,跟他坐一班飞机,岂不是要直接鸡翅膀冒烟。”
“不要乱讲。”金静尧不是很认同地皱起眉。
他四处找木头给她敲,然而车里怎么会有木头,最后只能用手机搜了一张木头的照片出来给她敲。
黎羚叹为观止,被他压着手敲了几下手机屏幕。
敲完之后,金大导演勉强满意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哄好。
黎羚只好继续骂骆明擎,骂他不配有粉丝,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给他接机,又说到她刚出来的时候,
还以为是来接她的,白高兴一场。
“算了。”黎羚自我安慰说,“总有一天我的粉丝比他多。”
金静尧顿了顿,突然握着她的手指,低声说:“我也是你的粉丝。”
黎羚怔了怔,也反握住他的手,对他露出微笑。
光线影影绰绰地从遮光的茶色玻璃里渗进来,如同夕阳的剪影,很温柔地打在金静尧的侧脸,令他的轮廓也比平时柔和。
他说得对。
骆明擎有粉丝来接机。
她也有。
骆明擎有很多粉丝来接机,给他举灯牌做横幅。
她只有一个笨蛋粉丝,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守株待兔,把她抓到车里接很久的吻。
但是和骆明擎相比,她好像幸福很多。
-
车开到公寓下的地库,金静尧送她上楼,一直到了家门口。
此时,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男性,会有技巧性地提出,想去她家喝杯咖啡。
而一个小学生则会说,自己还要回公司做后期。
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电梯门开了,小学生头也不回,打算进去,黎羚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脸贴着他的后背。
几乎是在一瞬间,年轻男人后背的肌肉就完全地绷紧了。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合拢。模模糊糊的金属外壁,倒映出一对拥抱的人。
“这么辛苦啊,现在就走了吗。”黎羚说,“可是我有点想你,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金静尧沉默片刻,转过身来,正面抱住了她,低声说:“那我明天放一天假。”
黎羚从他的怀抱里,促狭地抬起头:“这样吗,可是我明天有工作呢。”
金静尧又怔了怔,才说:“好吧。”
“那我不放假了。”他又说。
他没什么表情,又转过身要去按电梯。
黎羚觉得他真是笨死了。
她都骗了他一百次了,他怎么还是每次都信。
“骗你的,我明天没事。”黎羚说。
金静尧说:“哦。”
他的手指停在电梯按键上方,半天没有按下去,像在等待着什么。
黎羚勾住他的手指,哄他:“导演,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金静尧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黎羚又变坏了,很邪恶地问他:“你跟人约会过吗。”
“你不会不知道约会是什么吧。”
金静尧根本不理她。
他把她压在墙边,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肩胛骨,用力吮-咬她的嘴唇。
车里还有司机,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现在没有人,很安静。
他根本肆无忌惮,好像将她变成一滩水,被晒化的沙子,或是黄昏时被海水侵蚀的沙岸线。
“我是不知道。”金静尧声音很低地说,“你教我吧。”
黎羚身体发软,昏昏沉沉地心想,可能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是约会,但好像真的很知道什么是接吻。
呸。哪有这种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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