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一块石头(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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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到苏景秋十六岁的日子吧。

那时北京的夏天很燥热,他和顾峻川逃了课在街边吃冰棍。前面一个男生揪着女生脖领,好像在跟她开玩笑。女生生气了,不停地踢打男生。

“耍流氓呢吧?”苏景秋问顾峻川。

“我看像。”

“那还不干他?!”苏景秋将剩下的冰棍塞进嘴里,大喊一声:“住手!孙子!”

人就冲了上去。

顾峻川想多问问情况都来不及,好兄弟已经跟男生扭打到了一起。那天真是很气人,最后才知道是男女朋友在吵架,男生要跟女生谈一谈,女生气头上,谈屁谈。

被叫到学校的王庆芳气个半死,生意马上要签合同,她等盖章时候被学校一个电话拎来,最后竟是一场乌龙。她恨不能手刃了自己这个满脑子英雄主义的儿子。王庆芳捏着苏景秋耳朵,将他提溜到车上,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

苏景秋理亏,安静听着,在王庆芳的威逼利诱之下写了一封“不多管闲事”的保证书,大致内容是“多管闲事前先问清状况,见义勇为时候当仁不让”。因为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容易脑热,王庆芳为了提醒敦促他,把那张保证书裱在家里,有几年时间一进家门就让他全文复诵。

那封检讨书什么用没有。苏景秋头脑一热时候仍旧犯傻,这种犯傻也包括在恋爱上。

小少年身强力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三分王,班级里力争上游的聪明班干部,文艺汇演里架子鼓敲到起飞的摇滚之星,怎么看都是少女暗恋的对象。他呢,收到情书很烦躁,指着自己那张脸求女生睁睁眼:你看啊,我这德行,你喜欢我哪啊?

就连拒绝人都以贬损自己为由,给人留足了颜面。

王庆芳就说:我这个儿子,哪怕以后一无所长,至少人是好的。好人一个,好人一生平安。

苏景秋却说:谁要当好人?好人有什么好?我要当个为害人间的大混蛋,让别人对我闻风丧胆。

初见他的人真的都怕他。

你瞧他那副样子,成年以后开始在胳膊腿上鬼画符,倘若不是王庆芳以死相逼,他甚至要给自己全身纹上花衣裳,一直纹到下巴。想到母亲养他不容易,就想着先纹胳膊腿,待母亲百年后再给自己纹满。

“这好看吗?”王庆芳每每看见他的花臂,都要翻白眼。

“爽啊。”苏景秋说:“妈你不懂。”

“就你懂!”

说他是年少冲动,但他纹的东西又都很有想法;说他有想法,哪个有想法的人要纹这些乱七八糟的!王庆芳跟司明明说过:儿子我没管好,以后交给你,再纹身我就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司明明回她:再纹我跟他离婚。

王庆芳就说:你要不想管你就直说,真离婚,你俩都要欢天喜地放鞭炮。

在老人心里,这俩人指定尿不到一壶,但因为他们都看起来懒惰,离婚也不太可能。反正就是那样凑活着过日子,过一天算一

天。

这天王庆芳眼皮跳,跟姐妹们喝完酒决定去儿子的酒吧看一看。进门后看到苏景秋包着的手就有点来气,问他怎么弄的。调酒师很是骄傲:老大见义勇为了!

王庆芳顿觉头疼,指着苏景秋说:“你给我背!()”

苏景秋觉得自己没做错,自然不肯背。他这会儿满脑子是司明明走进酒吧的画面,一颗心早不知飞哪去了。王庆芳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没听清,气得王庆芳在桌子下踹他,让他打起精神。

苏景秋就问王庆芳:“你跟我爸见一面就结婚了,后来有爱情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们俩结婚是门当户对。”

“我没跟你说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

“我是说你俩后来爱上了吗?”苏景秋倒不觉得跟自己老妈讨论这个有什么为难,反正王庆芳在生意场上厉害,治理家庭也有一套。

“爱什么爱?有什么可爱的?”王庆芳说完就走了。她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有点奇怪,像是被谁夺了魂儿。

苏景秋闲暇时候将那监控来来回回地看,调酒师也跟在一边看,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苏景秋:“老板,她招你了?我看那架势是要去找你麻烦啊。”

“你懂个屁!这是你老板娘!”苏景秋指着画面让那调酒师睁大了眼睛看:“给我记住喽!你老板娘!”

调酒师“咝”一声,从刻板印象来看,老板要娶的应该是那种长发细腰、风情万种的美女,怎么老板娘看着像是打死谁似的?实在很难想象这位老板娘坐在酒吧里主持生意的场面。

“什么表情?”苏景秋故意瞪眼吓他:“老板娘脾气可不太好,她来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注意点。”

苏景秋其实想多了,老板娘司明明女士如果不是担心他横尸街头跑这一趟,往后的日子你就算把她捆来,她都要在松绑后给你两脚。

调酒师就笑笑。

他在酒吧里工作,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看过的男男女女数以万计。有些人看似相配,实则貌合神离;有些人属实不搭,再看则是两心相知。这世道很多事说不清的,尤其感情。老板这种人,做酒吧生意,看过的定然比他要多。他选的人,首先人品会过关。

是的,别人都知道,苏景秋看似不靠谱,其实对人要求很高。

只是这老板今日有些神游姿态,无论调酒师再说什么他都不说话了。打烊的时候去储藏室搭了个床,让别人该下班下班,他要在那里对付睡一觉。那调酒师不由得又想,老板这么厉害,怎么还被老板娘赶出来了?老板莫不是个妻管严吗?

苏景秋睡在那小行军床上,实在是萎顿不适,有几次差点掉下去屁股摔开花。他一边睡一边想:明晚可不能再睡这里了,不行就去开个房吧!家是回不去了,他回去,那逃难的母女肯定不自在,没准找借口就要走,那司明明也就会走。到时他一进门,倒是能睡到自己床上了,只是家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家的样子。

苏景秋满脑子是司明明,他自己也纳闷。

() 怎么回事,对郑良的感情就这么禁不起推敲吗?他的爱情就这样站不住脚吗?起初他因为结了婚,觉得司明明是自己人,从而对她另看一眼。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苏景秋在行进床上辗转,一直到天大亮才反应过来:司明明来了,那一定也看到郑良了吧?那时他们配合警察做笔录,郑良也在旁边的。而他回家后想对她坦白,话说了一半被她捂住嘴,无论如何不肯让他说出那个名字。

苏景秋腾地坐起来,决定打给司明明。

司明明正在上班路上,收音机依旧播放着奇怪的故事,拥堵的街道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堵车堵得人脾气都要比天气躁。

“你来酒吧了是吗?”苏景秋径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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