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傻了,可她倒好,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跟他打个马虎眼说明说明。文逸收回视线,眉心皱成一团纸,斗胆再问:“母亲,这是何意?”
“何意?你一个准女婿,即将成亲了,也不关照关照岳丈家吗?”容杳夫人沉着脸点醒他。
“嗷,嗷!”文逸终从混沌中醒来,双眸中闪出晶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派,我派大管家老杨去!”
“这是大事,你只派老杨?”
“那我派”文逸紧扼折扇,试图压制住自己要狂跳起来的身体,想了想,“我派旁支堂弟文茉去,他闲来无事,也合该出去见见世面。母亲大人,你看可行?”
容杳夫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嗔了他一眼,道:“你也闲来无事。你的婚期须族中商定,但也快了,在此之前,你也该收收心,别老往外跑,别见一些爱搬弄唇舌是非之人。我再要求你一点,拿出你的私房钱给你的新娘子多添置衣裳,你可愿意?”
文逸正欣喜,只恨不得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笑着连连道:“是,是,愿意愿意。——不知表妹喜欢什么衣裳样式?我请绣娘给你做。”
臻臻一直认真听着事关他,也事关自己的所有话,只听得耳朵红辣,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着。此时更是心慌,她放下茶杯,压低嗓音以平气息,开口道:“不拘什么样式,合身我都能穿。”
容杳夫人见儿子只顾瞅着准新娘,呆呆地不答话,便抬手拽他一下,给个眼色,“可听见了?”
“听见了!我去请教世子家的林姨娘吧,她最会打扮了,穿的用的都是最时新的,这事我一定办好!”文逸说话间,双目不曾离开臻臻,只觉她从未像此时此刻那般顺眼过。
“嗯,这就对了。”夫人展开笑颜,看看傻乐着的儿子,又看看温柔沉静的臻臻,心中满意极了。
晚些容杳夫人遣人在容府和明国府间互通消息,别提说了多少个中曲折,说再多,亦莫过二字:
——成啦!
夜里的明国府家祠,以文英齐为首,文英光、文英达等的文家重要大人会在一起议事。
文逸的亲大伯文英齐道:“文家自文涛成婚后,许久未有过喜事了,这次也得好好操办,办得隆重些才是。”
文英齐自小酷爱诗书,自己考取了功名入仕,今在朝廷礼部做官,虽达中年,身上书生儒气未褪,仍是守礼文雅之态。
胞弟文英光却与他截然相反,文英光自小习武,练得一手好长枪,被父亲在校场操练着长大,后又随父出征剿敌,一身勇武,生得魁梧粗壮。论身姿、气质,外人都道二人全然不像亲兄弟。
文英光乃次子,却袭承了明国公爵位,乃长兄主动让之。
彼时,旁支兄弟文英达拿出黄历,“我看这日子尚佳,与我儿文涛大喜之日一般的好,宜多忌少,你们看如何?”
与英齐的儒雅、英光的威武各不相同,文英达这人有些圆滑,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气,人也爱说笑逗趣,如今掌管着文家一些庄园与铺子的生意,任一族之长。他未曾入仕,只是封了荫官。有个儿子文涛在军中当将领,骁勇不减文英光当年,乃他的骄傲。
三兄弟坐在一起研习黄历,最终还是定下文英达提的那日。准家翁文英光拱手道:“犬子成婚,多亏二位兄弟照应了。”
文英达道:“哎,一家子何须言谢呢。二位哥哥公务繁忙,这婚事席面就交我身上,一定办得风风光光。只是,我今日已派人传急报给文涛,叫他择日回京喝弟弟的喜酒。那同在外边的文颢呢?”
文颢乃文英齐长子,离家多回家少,至今文英齐低叹一口气,只道:“许久不传家书了,生死未卜啊!”
听此话,另两兄弟亦是面露难色。默了须臾。文英达安慰道:“你也别太焦心,一切都是命数,我们文家本就子孙单薄。你还有个文菡(庶子),那颢哥儿也不算绝了后,我看那林氏知书达理,把女儿养得好好的,日后就算你孙女儿许了人家,也是会认文家门楣的。”
文英齐勉强地微颔首。
谈话间,西园府里的来人报:“老爷,涛大奶奶的猫不见了,找了一圈没找着,正急着要哭呢,快回去看看吧。”
“这妮子,”文英达放下手中黄历,起身便要走,“我看日子已经商定,若有旁事明日再聊。我先回府管管那儿媳,给二位哥哥赔不是了。”
文英光锐利的目光直视前头急匆匆的身影,似有不满,呷了口茶后叹气道:“能这么宠惯儿媳的,满上京只有他一人了。”
儿子生死未卜,儿媳又已经与之和离的文英齐默默不语。
离了明国府,回到北园的文英齐唤了密探过来,吩咐道:“想法子给北边的文颢传信,就说他弟弟文逸下月二十成婚,尚有不到三十日,令他速速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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