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拽着他就往出口走,沛诚也不在意,还在为这次新鲜的体验感到奇妙——明明是一个这么古老的剧本,无论是里面的历史背景还是人物角色,都早已与现实世界脱节,但是人性的挣扎和命运的捉弄,伦理的困境和欲望的挣扎,这些生与死、爱与恨的命题,恐怕再过百年也不会过时。
他一出剧院,便叽叽呱呱拉着森泽航说个不停:“那个班柯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吗?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点不确定了,感觉那就是麦克白的另一个人格。他后面是作为鬼魂回来了?还是只是麦克白的幻觉啊,好像他在那之后就完全疯癫了,还有那个黑色的女巫……”
森泽航听得多说得少,偶尔搭几句白,也不纠正他的理解,最多只补充一点“原著中是这么描写的”,沛诚兴奋了半天,口都说干了,忽然扭头要买水喝去。
两人本都快走到宿舍楼下了,又得绕回到食堂一楼的小卖部,森泽航完全顺着他,给他买了一瓶姜汁汽水,又选了一袋咸味的爆米花,准备明天看电影的时候吃。
沛诚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森泽航伸手道:“给我也来一口。”
他喝完后拧紧瓶盖,拿在手里,无名指夹着爆米花口袋,空出一只手来牵沛诚:“你不要走那么快,小心摔跤。”
“嗯嗯。”沛诚敷衍地答应。
“好看吗?”森泽航又问。
“好看!”沛诚立刻回答。
森泽航微笑了一下:“以后常带你去,这边很多话剧,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去伦敦看。”
“好啊!”沛诚开心地答应。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森泽航忽然又说:“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和我想象中或者记忆里的你真的完全不一样。”
他这话一出,沛诚顿时有些心虚,暗道不好,一定是自己太没见识被发现端倪。
“不只是性格上,连喜好上也和我以前认知的不同。我以为你会喜欢豪车跑车,结果你扭头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我以为你会喜欢枪战片,结果你看Youth那么平静的电影反而哭了;我以为你爱去夜店喝酒蹦迪,结果你喜欢看话剧;我以为你性格冷漠,不爱待见别人,结果你对谁态度都好,给我惹来一堆桃花。”
“哪有!”沛诚忍不住反驳。
“我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挺纠结的,怎么了?我没表现出来?不难理解吧,你有多纠结,我就有多纠结。”森泽航说,“可能我还更纠结一点,毕竟选择权在我,我得要选择是否告诉你、是否也把你拖下水这件事。不说,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说了,就变成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我没看出你纠结什么了。”沛诚咕哝道。
森泽航笑起来:“那当然不能被你看出来了,不然多不帅啊。”
“毕竟是你,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并且关系还向来不好的你。”森泽航继续说,“但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我爱上的是一个完全新鲜的、陌生的人,只不过他叫着你的名字,长着你的脸,说话也是你的声音而已。”
沛城完全听呆了。
森泽航侧过脸来对他笑了笑:“是不是很奇怪?我不是说你过去哪里不好啊,但我已经产生这种想法很久了,我只是觉得……很神奇,还有点开心。我相信我现在看见的你就是最真实的你,什么其他什么过去也重要了。”
沛诚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指尖的抖动,他鼻子发酸,眼眶发涨,喉咙紧得难受,一种强烈的想要流泪的冲动难以压抑。但这泪水和那夜在月下的泪水却完全不同,他此刻一点都不伤心,他好似在大雾弥漫的茫茫黑暗中独自徘徊了很久,终于有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找到他,并牵起了他的手。
森泽航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不知道,这番话对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沛诚心想。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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