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的结果,沛诚眼前仿佛已经浮现了兔子那双略带嘲讽的红眼:你来到这个世界,明明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你和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任何联系,这不是你的世界,你却自负地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一员,还妄想改变结局,这就是你的惩罚。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其实如果按照剧本完成任务,森泽航未必会遭受什么劫难——闵效禹的背叛没有击垮他,反而给他上了一堂管理课,还推动他的事业更上一步。
如今别说更上一步了,就连森久都快保不住,而这一切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沛诚害怕的,是森泽航这个人似乎也被改变了。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干涉了他成长的轨迹,因为我自以为是地“为他好”,因为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两个人团结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是因为我幻想也许命运之神会一如既往地眷顾着对方,连带自己也能被照耀?
沛诚浑身发冷,手指因为颤抖而不受控制地点上那个“放弃任务”的选项,但却毫无反应。转瞬他又清醒过来——如果真的点击成功,他可是就要从这个世界里脱出了啊!
沛诚浑浑噩噩地从洗手间出来,遥遥看着那个坐在床沿、略微弓着背的身影。
记忆中那个总是微微扬着下巴、眼神既骄傲又温和的森泽航仿佛恍若隔世,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不仅仅是这几周的变故所致,他被过去三年天翻地覆的生活条件蹉跎,他一直很累。他再没有心无旁骛追寻自己热爱之事的资本,不管任何决定和选择都需要一再小心谨慎,谢行说的没错,或者说,连谢行都看出来了。
沛诚记忆中的那个森泽航,何曾被逼入如此落魄的境地,他脸上又何曾出现过怀疑自己的委顿神色?
他刚才说:回顾过往,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做错了选项。但沛城却明白了——正是因为他每个选择都经由谨慎的比对,选择了最不出错的一条路,而有时候保守反而是失败的根源。
森泽航回过头,见他杵着一动不动,走上前拉住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沛诚迟钝地摇了摇头。
森泽航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穿着松垮的居家服,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他说:“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嗯。”沛诚只机械化地应了一声。
“你明天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下具体什么情况,是需要资金周转,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森泽航说,“如果是钱的话,问问看缺口有多大,我这边看看……”
森泽航声音低沉,情绪平缓地说着,沛诚越听越不对劲:“等等,你说要想办法,是说这个?”
“啊?”森泽航愣了一下,“不然呢?”
沛诚半张着嘴:“我以为……”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在说如何想办法应对森久科技目前面临的危机,殊不知因为他随口的一句坦白,森泽航的关注点马上放到他家的难题上了。
心脏尖锐地刺痛了一下,沛诚脱口而出:“都怪我。”
“什么怪你?”森泽航不解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太草率了,如果当时我能够……”
“不是的!”沛诚陡然提高音量,“都怪我,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你本来可以不用接受他的投资,可以再等等的,都是因为你想要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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