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语气不见波澜:“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所以我并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要你回禅院家。”加茂枫道。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说明。”
“禅院家现在很不错,不管是总监部的地位还是其他方面,都让我垂涎。”少女回答:“我想用个兵不血刃的方法把它收入囊中,所以你去做家主。”
一向以超强身体素质闻名的天与暴君,此刻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有点想把电话那头的人脑壳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掏了掏耳朵:“你疯了?”
“没疯。”
“我可是在榜有名的通缉犯,还是说你已经帮我铺好路了?”
“你想多了。”
少女开口道:“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你不想回去吗,禅院家的各位现在可是过得相当滋润。”
“......”
伏黑甚尔侧卧在沙发上,瞳孔里倒映出电视不断闪动的画面。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轻笑了一声:“不去。”
少女也随之笑了出声。
“真窝囊啊,伏黑甚尔。”轻柔的声音此刻如同一把利剑,划开对方的血肉:“从出生起就是这样吗,不管是在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社会,即便抛弃姓氏改头换面——”
“也永远见不得人。”
咔嚓。
手机被男人瞬间捏碎,随着一道电流声,通讯终止。
加茂枫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禅院家和五条家,是她这几l年尽力去避免接触的群体。
弱势者被压制是理所当然的,加茂家又没有可用的人,所以她才会寻找禅院直毘人进行交易,将手里总监部高层的名额交付出去。
因为束缚的原因,禅院家不能对加茂家出手,只能专注于对付五条家。
而五条家有六眼撑着,在咒术界立于不败之地,两者能很好地牵制对方。
她作壁上观,默默看着两家斗争,尽可能给背后还没长大的苗子成长的时间。
加茂枫走出小巷,朝远处的计程车走去。
“五年......真短呢。”
一眨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变数竟然是她一直没怎么注意的五条家。
车窗倒映出少女的面容,依稀可以看见她眼底覆盖的薄冰。
封闭的家族就像一个养蛊的陶罐,一旦被最剧毒的虫子渗透,最终还是会成为蛊王的温床。
而人数众多的禅院家一旦被瓦解,势必会瓦解整个咒术界,咒灵的频繁出现让诅咒走进普通人的视野,最终引起恐慌。
如果她是脑花,她在渗透五条家之后,切断了六眼背后的助力,势必会朝禅院家过渡。
普通人加深对诅咒的恐慌,大面积产生的负面情绪,让它作为【神】的能力也大幅度增强。
如果这时候,再诞生名为【对诅咒的恐惧】的咒灵,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强。
脑花这个对力量和进化如此向往的家伙,会放过这玩意吗?
要怎么控制收为己用呢?
加茂枫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咒灵操使......
难怪会把夏油杰也算在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脑花想通过咒灵成神,之后的动向不难猜想,但是,那位大长老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五条家似乎也只是随手帮助脑花,也不在乎咒术界的变动,还自称什么和羂索有着一模一样的灵魂。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总不能跟什么热血动漫一样,他是带着某种使命出生的吧?
“......”
加茂枫闭上眼睛,却不觉得这有多好笑。
不知为什么,自从听到大长老自称羂索之后,她那股不安感就越来越严重。
并非来自力量,而是某些不可抗力。
不仅波及到她,还有咒术界,还有整个世界。
想到不久前女人瞬间消失的笑容,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脑花都忌惮的事情......
啧,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要快点清理掉。
全部。
*
二松怜站在盘星教门口,等待着那位大人让自己好好关照的对象。
对方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商,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他最近的资金链出现问题,表示愿意出一大笔钱帮忙填补,代价是希望能够获得入教名额。
每个成员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内向教主投递推荐名额,他也只是顺手而已。
盘星教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入的,没想到那位还真能......被那位大人看中。
远处,黑色的私家车在路边停靠,少女跟随男人走下车,他下意识绷直身体,等待二人靠近。
“光明新先生,还有......产屋敷小姐。”
二松怜上前,余光打量着面前二人。
男人的面容稀疏平常,放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到,尽管着装得体,一眼就能看出衣服的名贵,但完全被身后的那位小姐压制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这位秘书小姐不仅年轻漂亮,而且浑身散发着近乎尖锐的气息,甚至强到能让人直接忽视她的样貌。
少女偏移视线,刚好对上了二松怜的目光。
目光隔着镜片刺透了男人的心脏,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觉得动作但凡大一点都会令对方不满。
“二松先生,”少女开口道:“您看起来很紧张。”
二松怜尴尬地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喉咙前的领带:“那位大人很看重二位。”
意思不言而喻。
“......那还真是承蒙厚爱。”少女笑了笑,不再多说,二松怜也不耽误,朝旁边一伸手。
“二位,请跟我来吧,我为你们介绍一下盘星教。”
既然是那位大人亲口吩咐的,他不能怠慢。
盘星教的总部并不小,甚至因为教众不乏财阀,因此可以说是相当富裕。
二松怜领着身后的二人往前走,为他们介绍:“教众每次参加讲会前需要沐浴净身,身穿白服,以干净纯洁的状态进行礼教。”
加茂枫抬头,金碧辉煌的走廊两侧,挂着姿势不一的油画,大多数是众人在祷告。
男人随手指着其中一幅挂画:“......盂兰盆节是教众必须参与的节日,教主会亲临祈福,为天元大人献上赞歌。”
“另外这边是会议室,高层每个月会在这里举办一次会议,其余人员则......”
众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内,参观了一段时间,加茂枫问:“今天没看到其他人。”
既然盘星教也算半个政府盖章的教会,教众应该不少才对。
“我们只会在特定的时间集合,并非每天都会宣传教义。”
加茂枫挑眉:“这样不会让教众淡化对教义的记忆吗?”
这种邪.教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疯狂给人洗脑才对吧?
“只要深信天元大人,不管多久举办一次会议,都不会减少大家的信仰。”
“教徒的数量不在多,而是精。”男人理所当然地开口:“我们需要的是对天元大人绝对信任的人。”
“绝对信仰么......”少女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笑容看起来有些敷衍:“对各位来说,天元大人是什么呢?”
面前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回音的余韵飘荡在头顶,让人觉得四周更加空旷。
“天元大人是我们伟大的守护神。”他的声音庄严稳重。
“伟大的......守护神?”
“天元大人守护着世界,”男人说道:“没有天元大人,世界将会陷入灭亡。”
“......”加茂枫微笑:“抱歉,我不理解。”
二松怜转过头,原本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迷醉,他面对着一旁巨大的画像,上面正是教主祭祀的画面。
“你一定没见识过所谓的诅咒。”二松怜道。
“......”
“诅咒是世界的污秽,是吃人的恶魔。”男人低语,声音撞击在墙壁上,又荡回少女耳中:“天元大人是世界为对抗诅咒诞生的防线,是带着命运出生的救世主。”
加茂枫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重点:“命运?”
“世界终有灭亡,世界终有新生。”男人喃喃自语:“天元大人将诅咒囚禁于此,独自对抗世界的灭亡,她是延续人类存在的——神。”
*
加茂枫靠在车里,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盘星教,而
是静静望着远方的建筑。
属于诅咒的气息在上方盘旋,久久不能散去,让她不清楚那是否即将诞育的新的诅咒。
今天脑花不在盘星教内,在没有被正式迎进上层,她不能前往更重要的场地。
但是那也足够了。
少女闭上双目,屏蔽那些杂乱的信息,想要尽可能清空大脑,去思考那所谓的【命运】。
二松怜说得煞有介事,让她都不由认真思考这其中的含义。
从远古就一直延续的盘星教,无论经过多少变迁,都能从中窥探到最初的影子。
天元,携带着阻止人类灭亡命运诞生的神?
这会是大长老口中的【天命】吗?
是吗?
脑花似乎并不避讳被自己知道这件事,昨天在咖啡馆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她?
难道提到那位大长老,真的能影响它的心情到这种地步?
如果这是真的,那那位大长老所携带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嗡——
手机屏幕亮起,在车内响起音乐,少女托腮沉默了一会,才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来电者并没有出声,加茂枫静静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率先开口:“想好了?”
“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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