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泽刚用完早膳,照例在喝杯茶水醒神,闻言抬眼望去,望见?她的瞬间,微微有?片刻怔愣……
犹记得二人头次在林中相见?,她那样狼狈落魄,生涩稚嫩,饶是那张面庞有?几分好颜色,也被眸底的惊惶无望而?显得暗淡无光,怯懦的性子中又有?几分桀骜孤僻,像只喂不熟的幼狼。
可现在或是得了?忠毅候府的庇护,又经过?他的精心?调*教?,那身贫瘠枯萎的骨肉,在关心?偏爱中,逐渐焕发了?新的蓬勃生气,懂得隐藏棱角,处事愈发从容,俨然像是换了?个芯子,好似涅槃重生的凤凰。
这种变化无关外貌,而?是心?志的磨砺,在这连日来,由礼乐诗书浸润出来的。
谁能想得到之前说话?都低沉的女子,现如今能与他言之有?物?,论古谈今呢?
木不琢,不成器。
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目前为止最得意?的杰作?。
李淮泽极少夸赞人,此刻却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
“不错,好看。”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身前的女子心?中好似更加有?底了?,神情松弛了?不少……
到底还是只娇养的家雀,没有?见?识过?外头广阔的天地?,未在望族云集的名利场锻炼过?,今日忠毅候场面再大,终究也只算得上是权臣私宴,她就不安成这样,那今后?若是去京中闺秀都参与的簪花宴呢?又或是碰上宫中的中秋宴,祭祀大典呢?她岂不是更要乱了?阵脚?
这么想想又觉得她可怜。
但凡是个官家女子,到了?年纪以后?,都会由家中主母引领着出席此等场面,一来为了?过?了?及笄之年好相看郎君,二来经营几个闺中好友,今后?在内妇圈好抱团取暖,三来宴会上吃喝糕饮都怠慢不得,她们从旁瞧着,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其中的规矩忌讳,也好为了?以后?掌家持府做准备……
可她偏偏是个不被待见?的庶长女,无人支应提点,只能如个无头苍蝇般自己去闯荡……正在李淮泽难得想要多说几句,安抚安抚一番时,只见?她攥了?攥绣拳,眸光刚毅,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子润哥哥都说好看,那便妥了?!
那萧勐与赵琅不愿娶我为妻也没什么,这京城还有?成百上千的郎君等着我!
我今日必要好好表现,争取再扑个品德俱全的郎子,子润哥哥,我这便去了?,你在家中等着我的好消息!”
这番豪言壮志,委实是不改初心?,不忘初衷!
李淮泽被震得语窒一番,只哑然笑了?笑,倒也不好太扫她的兴。
他确是有?些不放心?的,这种感觉来得异样,有?种长辈的慈爱与担忧夹杂在其中,就好似是自己生养出了?个懵懂无知的女儿,现要奔赴无烟的战场。
他蹙着眉间,谆谆嘱咐,
“待会儿有?你消受的,今日便先将你那狐媚大计暂且放放罢。
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嘴上口号虽喊得响,可尤妲窈心?中明白,此等重要场合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就算有?心?捣鼓些无伤大雅的媚术手段,大约也是施展不开的。
且今日到底是舅父寿宴,不是她该动歪心?思的地?方?,否则若是当真闹得下不来台,岂非辜负舅父舅母对?她的此番看护?
“窈儿晓得。
子润哥哥便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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