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洁癖,但他嫌麻烦。
保持距离是最具效率的方式。
好比灵港心理诊所的猫猫狗狗,也曾对自己热情似火,最终却尽皆败在他数年如一日的冷漠之下。
“B……”拒绝的话正式出口前,简青忽然扫见黑猫前爪的一点暗红,清晨的噩梦再度回现,他顿了下,拿开水杯,起身,从口袋里翻出张独立包装的湿巾,递给贺临风。
贺临风眨眨眼:“嗯?”
大概是姿势的关系,简青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觉得此时此刻,这人不像狐狸,反倒像只傻乎乎的大狗。
于是他十分谨慎地维持住安全距离:“爪子,擦擦。”
贺临风却没接。
只轻轻捏起黑猫的前腿,晃啊晃,冲他招了招。
简青:……
预备转身的瞬间,男人抢先一步抽走他指间的湿巾,精准踩在自己失去耐性的前半秒。
平心而论,即使确认对方并非穿书者,简青依旧觉得贺临风足够危险,经验也好,第六感也罢,对方似乎很擅长分辨情绪和谎言,所以总能赶
在真正被他讨厌前,收回那只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脚。
真正踏进重案组办公室前,简青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在他的预想中,颜队松口后,贺临风应该提出异议,提出更多犀利到难以招架的问题,抽丝剥茧地质疑——自己甚至为此写了七八种对策。
可贺临风没有。
试图弄清对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简青盯着黑猫舒服到摇来摇去的尾巴,状似无意道:“你没什么想问的?”汪来听到自己来意后的惊讶,他看得清清楚楚。
“问什么?”细细擦拭咪咪被毛色遮住的脏污,贺临风回头,“怕不需要理由。”
“每个人都可以害怕。”
“无论是强是弱。”
即使陈阳被抓时的样子再搞笑,也不能掩盖对方杀人未遂的事实,正因为受害者是简青,才将恐怖的氛围淡化。
然而,贺临风不喜欢这种淡化。
仿佛简青生来便是为了遇到各种奇案凶案,生来便是协助警方查清真相的关键人物——反正对方武力值高又聪明,看起来足够强大,所以能够反复询问那些对普通人来讲充满痛苦的细节,继而得到线索,并习以为常。
这当然不是重案组的错。
早一秒抓住凶手,社会就多一秒安定。
贺临风只是有些心疼。
如果说最开始,自己仅仅是被对方长相身份气质之类的外在吸引,那么此刻,他好像掉进了一片名为简青的沼泽:明明里头黑漆漆,缀满冰碴,他却无法自控地,向最最中心的位置陷落。
“看在保温杯的份儿上,”半真半假地,贺临风开口,“我保护你怎么样?”
回避危险是动物的天性。
人也不例外。
贺临风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该再开口,点到即止才是与简青相处的安全牌。
但他或许就是想听一声拒绝,被拒绝后,名正言顺地停于原地,拉开距离,后退再后退,变回重案组里和青年亲近又疏远的“大家”。
偏偏,两秒钟后,存心捉弄自己般,青年的反应第一次出乎他的预料:
“嗯。”
贺临风错愕。
“我说嗯。”以为自己没听清,青年提高音量重复,表情像是不耐烦,眼神却有一刹那的闪躲。
上挑的眼尾微弯,男人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招蜂引蝶的风流样。
简青蓦地有点后悔。
参与案件的最终目标是利用穿书者透露的原著线索、旁敲侧击阻止悲剧发生,他需要一个聪明人能听懂自己的暗示,也需要一个敢于跳脱常规的人在某些时刻相信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
综合考量,贺临风是最好的选择。
可对方显然误会了什么。
他抗拒被喜欢,更抗拒利用别人的喜欢,莫名感到冥冥中有什么脱离了掌控,简青试图撤回:“算……”
“晚了,”最后捏了捏黑猫又软又粉的肉垫,贺临风丢掉湿巾关好笼子,“你邀请我来保护你,我有证人。”
“对不对呀咪咪。”
简青:……
什么邀请?他分明只是顺水推舟。
最最无厘头的是,瞧着一脸精明相的黑猫,待胡说八道的男人闭嘴后,居然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回身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贺临风动作自然地递过来。
简青:?
“微信,”横晃屏幕上的二维码,他扬扬下巴,理直气壮,“你加我。”
“一个好友位换一个保镖。”
“应该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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