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将他的转变尽收眼底,眉梢一挑。
见这也不管用,许少爷又道:“她的医药费用全由我出,另外我再赔你一对蛐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对青大头吗?等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可真下了血本,他那对蛐蛐可是花百两纹银,求爷爷告奶奶才买回来的,平日里和眼珠子似的,旁人取来看一眼都不行,今儿居然舍得拿出来了?
许少爷不等她
问,拍马上前,缩短两人的距离,继而低声又道:“但殿下你也得帮我个忙,这次比赛对我非同小可,决不能输。”
“哦?”盛拾月这才出声,笑盈盈道:“你是想让我假装输给你?”
见她还不满意,许少爷一咬牙,又许诺道:“我那里还有把嵌螺钿紫檀琵琶,是前几日才收到的孤品,要是殿下喜欢,也可一并送上。”
“啧。”
盛拾月发出一声响,还没说同不同意,就听见远处的裁判开始喊人,伤员已经抬下,红方替补上场,比赛也该再继续。
之前的彩球又一次被抛入草场,许少爷似有了底气,直接喝马冲上,周围人也急忙往前。
天上仅剩的云层被风吹走,只剩下澄澈蓝空,空气越发炙热,好似把人丢进火罐子里烧,冰鉴、摇扇全没了作用,燥得人心慌,只能直勾勾看着草场中央。
彩球在半月杆中闪跳,绿衣与红衣来回相争,用力踏下的马蹄打出一片灰。
——嘭!
彩球从白马身下滚出,又撞在早已等待好的木杆上,下一秒又飞到半空。
许少爷用力往半空一挥,那球就又往前飞了数米,顺利得好似盛拾月真的答应了自己。
他表情多了些喜色,忍不住偏头催促旁边队友道:“快点!”
他要捡回刚刚丢的脸,这比赛结束得越快越好!
可下一秒,眼眸中的绿衣被绯服取代,黄金项圈起起伏伏,将周围宝石璎珞晃起,闪着刺眼的光。
他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见那镶了宝石的鞠杆便向马腿打来。
——嘭!
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一模一样的重复。
黑马摔在地,刚刚还得意的许少爷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喊。
而盛拾月却不见停,竟一人一马又将彩球挥去,无人敢阻拦,无人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将球打入门框。
“正明!”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大喊,直接推开守卫,从场外冲进来。
骤然安静的观众这才如梦初醒,突然爆出一阵阵喧哗声,其中纨绔、恶劣、欺人等词语被反复提及。
站在边缘的裁判则纠结不已,不知道该不该将绿布扯下。
而始作俑者却慢悠悠掉转马头,一晃一晃地驱马走回,停在满头冷汗的许少爷面前。
阴影随之落下,将许正明笼罩在其中,他忍着剧痛,双手抱着腿,面色越发苍白,颤颤巍巍道:“你、明明答应了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讽笑。
盛拾月不曾下马,就这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伤了我的人,你以为这样能过去?”
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好似逗猫遛狗似的随意,可底下人却莫名打个寒颤,挣扎着喊出最后的底牌:“我娘可是、可是……”
“御史大夫许侯云,”盛拾月替他将剩下的话补全,眉眼间不见丝毫惧怕,甚至依旧轻佻又散漫,懒懒道:“然后呢?
”
她甚至带着几分玩味,好像很期待对方能给出一个不错的答案。
可许正明却什么也说不出,三公之一都没被盛拾月放在眼里,其他还有什么呢?他还能说些什么?
盛拾月无聊得打了个哈欠,脊背瞬间松垮下去,像是一下子没了兴致一般,不耐地开口:“我今儿心情好,宽限你一个晚上,明日再将应付的药钱、我的蛐蛐和嵌螺钿紫檀琵琶送来,不然……”
她扫了眼地上的人,继续道:“许少爷也不想自己贿赂对手,在圣上组织的马球赛上作假的事传出去吧。”
许正明面色彻底青紫,真正领教了一回什么叫做汴京第一纨绔,只伤了她的一个仆从罢了,她不仅要原模原样地讨回,还得让人割下一块肉作赔偿。
他突然想起什么,如同垂死挣扎后的愤怒大喊道:“盛拾月你不要太过嚣张!圣上与丞相等诸位大人都在外头瞧着!”
盛拾月起初面色依旧,直到听见丞相二字,才面色稍变,以极快的速度往那边瞟了眼,而后才道:“她们都在又如何?”
许正明许是剧痛让头脑变得清楚,他没有遗漏盛拾月那一瞬的变化。
坊间曾有传言,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拾月却最惧丞相宁清歌,他往日听闻还不以为然,但眼下看来,盛拾月当真是怕极了她,甚至到了闻声色变的程度。
再看向盛拾月,她早已恢复原来模样,眉眼懒散又带着肆意,好似真的无所畏惧,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她。
马蹄声又响起,悠哉悠哉踏向场外,绯色背影越来越小,紧接着就是裁判大喊着红衣胜利的声音。
许正明眼前一黑,彻底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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