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懵了下,继而才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冷汗瞬间冒出。
那人却自顾自地喃喃道:“早该结束了,耽搁了那么久,害我连小九的婚宴都没赶上。”
忽有大风起,将薄云吹得碎开,分作一片片白花,往远处吹,直至遥远的汴京。
已筹备许久的武举,终于在前几日落下帷幕,这回的武状元爆了个大冷门,既不是颇受瞩目、却因坠马断手而错失比赛的屈钰,也不是屈家这类从小被家族培养,以武举为目标的子女,而是个寒门出身的女性乾元。
据说侍人传旨时,那武状元还在房里补鞋,思索着下一顿晚饭在哪。
这事不过一日就传遍整个汴京,就连陛下为安抚朝中大臣,特意定下的屈家武探花都无人理会,纷纷往新武状元那儿跑,即便是出门走了几步这样的小事,都会被人传出来念叨、模仿,期盼着自己家也出个寒门状元。
屈家一群人虽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大梁武举分为二步,先是考校弓马,也就是骑射与步射,两者皆过者,再比较技勇,拉硬弓与举大石,力量越大者,分数越高
,之后才到殿前文试,文试成绩与武试成绩相加,再进行排名。
若说草莽占着力气大,赢了他们这群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倒也正常,可连文试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就很可笑了。
不管旁人如何评说,反正盛拾月听到这事时,笑得从床头滚到了床尾,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群天不亮就起床,天黑才睡下的人在刻苦什么,完全是做戏罢了!
再过几天,夏苗便开始。
随着城门打开,先是由六马拉动的龙辇驶入出,再到皇嗣、二公,还有此次夏苗的重要人物,那位寒门武状元,其后就是诸位官员与各家子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驶出,很是壮观,惹百姓围绕,驻足凝视。
那些个年纪尚小的子女,见此情况便忍不住得意,暗自后悔为什么没将年前新缝制的衣袍换上,只能将头抬高、脊背挺直,像只骑在马上的大公鸡。
盛拾月当然不在此中行列。
甚至连马都懒得骑,拽着宁清歌就入了马车,冰鉴往角落里一放,酥山与果盘摆好,脑袋压着宁清歌大腿,人往软垫上一躺。
相对于在烈日炙烤的其他人,她这一路当真是滋润的很,连抬手都懒得,想吃什么就张张嘴。
旁边的宁清歌就会放下手里的书,按照她哼哼唧唧的指示,挑选到盛拾月心仪的食物,再用小勺舀起,喂到唇边。
眼下,盛拾月正含着颗荔枝,腮帮子鼓出一个球,话却不见停,嘀嘀咕咕道:“他们不热吗?“
自然是热的,为显仪态,个个都穿着窄袖繁纹的干练骑射服,各种配饰全往身上戴,却不见戴帽遮掩阳光,生怕遮住陛下偶然看过来的目光,错失了并不存在的关注。
在这点上,宁清歌没有惯着她,曲指弹了弹对方额头,力度不算重,连个红点都没能留下,只是做个样子惩戒罢了,继而斥了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盛拾月便笑,刚想转身往对方怀里埋时,却听见外头传来小声的惊呼声。
盛拾月动作一滞,便瞧见车帘上映出一道灰影。
有人朗声道:“今儿天气正好,九皇妹骑马转转吗?”
来人正是六皇女盛献音。
说来厉害,那日挥刀伤了对方后,盛拾月曾派人去打听,却得知六皇女虽受不轻的刀伤,却一日都没有耽搁,第一日一早就爬起上朝,举手投足一如往常,不见丝毫异色,可见城府之深。
若不是盛拾月亲眼瞧见她面容,又与她缠斗许久,必然要怀疑那晚的人到底是不是六皇女。
唯一能看出端倪的,只有方画影无意提起的一句,似有人在寻找什么东西,从地下石洞中搜到的证物被几次翻动过。
盛拾月自然明白她在找自己掉出的玉质小章,那日她昏迷后仍紧紧拽在手中,叶流云便觉得这是个重要物件,硬将印章取出、藏好,等会她醒后才告诉她,免去了被旁人瞧见的麻烦。
盛拾月话风一转,便道:“六皇姐有空过来?我今儿犯懒,就先躲在马车里偷些凉,不和其他人抢风头了。”
盛献音闻言,宽厚一笑,又道:“你犯懒就犯懒,怎么连宁大人都带走?”
原来是为了宁清歌啊。
盛拾月眉梢一挑,便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旁边的女人,还记得上次对方特地上门接人的事呢。
宁清歌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垂眼看她。
盛拾月小声哼了下,便扬声道:“六皇姐是来找我家夫人的啊?可是什么事吗?若无事就算了,她还得给我剥葡萄咧,没空到外头晒什么太阳。”
她声音被刻意加重,尤其是我家夫人四字。
马车外的人笑容一僵,果真被激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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