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清歌点头,又让曲黎带人前去。
再看那屈榆已瘫坐在地上,本以为这事已经掀过,却没想到今天被重新翻出。
宁清歌收回视线,垂眼看向那证词。
既牵扯到唤倚翠楼,不消想也知这事是宁清歌提前安排的。
倚翠楼虽是她的产业,但宁清歌除了关于盛拾月的事,还有查看每月账本、让人暗中收集汴京龌龊外,其余事都不大理会。
而倚翠楼的人也不敢太过唠叨她,若不是楚蓉四处碰壁,报案无门,倚翠楼楼主也不会求到她这儿。
所以当宁清歌得知此事时,距出事已有一月有余,楚蓉的弟弟都已下葬,即便是宁清歌也觉棘手,一朝丞相为小小青楼乐师出头?即便是让手底下的人去说一声,也怕被有心人记下,暗中揣测其中关联,于是一直拖到今日。
宁清歌抬眼,恰好与楚蓉看过来的目光撞上,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其余人并未察觉,甚至在低声感慨着宁大人当真对百姓极好,连开棺验尸这种事,都要先征询楚蓉意见,若是官府,即便被害者的家人哭嚎着不愿意,他们也会以办案为理由,强行掘坟验尸。
不多时,证人证物都带来,尸体也被查验,证明楚蓉
所说是真。()
宁清歌将惊堂木再一敲,当即说出判决,并要屈榆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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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屈榆竟吓得转身想跑,却被侍卫直接抓住,往虎头铡上一按,刀落人亡,地上头颅又多一个。
这一次,周围百姓居然发出阵阵雀跃欢呼声,楚蓉连连磕头,感激得痛哭流涕,几乎哭晕过去。
而宁清歌又往其中添了一把柴,当即道:“往后若有人借此为难你,可直接寻到北镇抚司来。”
此话一出,如定海神针一般重重落在百姓心中,几乎是争抢一般,往宁清歌桌案前冲来,一连数个,纷纷大喊。
“宁大人,我有冤情!”
“宁大人,求您为我做主啊!”
“宁大人宁大人,我娘子好苦啊宁大人!”
就连身后的方画影、曲黎都被吓了一跳,本以为还要再磨一会,没想到百姓受屈家欺压已久,如今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喊冤。
只不过这冤情也太多了吧?
两人同时拧起眉头。
宁清歌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对此倒不觉诧异。
屈夏出身寒门,是通过武举后,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如此出身,难免在朝廷中受尽排挤,因此,在她得势之后,便将宗族之人通通接入屈府,极力培养,希望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
比如方才的屈榆,就是宗族中的一个习武天赋不错的旁系。
如此做法,情有可原,但也容易埋下祸端。
毕竟大部分人在屈夏未得势前,不过都是些未受教育,厮混于坊间的草莽之徒,跟着屈夏鸡犬升天后,难免飘飘然,做出不少祸事。
又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即便屈家号称对子女严苛,要后代与其他人一般习武骑射,参与武举。
可就连屈钰这个嫡系都没能教育好,性子急躁易怒,心胸狭隘,极度自傲下又藏着对出身的自卑,临死前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轻易就被人利用,落得如此下场,倒也正常。
反观常与盛拾月厮混的那几个纨绔,看似家族势微,实际底蕴深厚,几经皇权更换后,更清楚如何教育子女。
比如孟清心,虽然平日确实顽劣了些,但本性纯良仗义,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啪!
惊堂木又响,宁清歌凝神沉声道:“北镇抚司今日只审理与屈家相关之事,若有其他冤情,请诸位暂时忍耐,北镇抚司必定一一审理,据实求真,不让奸邪逃出法外。”
宁清歌再敲惊堂木,又道:“堂前莫要喧闹,依次将案件说来。”
再看屈家等人,个个惊恐不已,想逃跑却又被侍卫拦下,封锁在这片空间内。
而刚刚还算镇定的八皇女、屈夏都慌了神,彻底坐不住了。
———
大梁国子监居于皇宫侧边,与政事堂隔空相对,一样需过午门才能入内。
为表示对国子监的重视,大梁皇嗣每日上午在尚书房学习完国策后,
() 下午又得到国子监念书。
所以盛拾月对国子监并不陌生,大刺刺走进去后,和萧景她们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国子监人数不多,历年学额只有三百人,像潘玄这种占了名额,又不愿来读书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实际人数更少。
而今日,大部分官家子女都因北镇抚司一事,告假回家,所以学堂只剩下寒门学生,即便多了盛拾月十几个人,也十分空旷。
但讲课的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看见盛拾月等人时,微微皱眉,随即就摇头晃脑地念起书来。
国子监统学六门,既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不管是那门课,都极其催眠。
盛拾月起初还能挺直脊背,认真听一会,可很快就被毫无起伏的语调催出倦意。
实在不是她不想听,这先生确实说得枯燥至极。
盛拾月偏头看向外头的晴朗天空,随后又收回视线,低垂着脑袋,翻翻书,然后扯了扯袖子上的褶皱,再低头拽起系在腰间的和田玉玉佩,捏在两指之间把玩。
突然想宁清歌了。
还是宁清歌有趣,即便是枯燥至极的书,她也能引经据典,将无聊内容讲得生动有趣,揉碎了教给自己。
盛拾月默默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宁清歌现在做什么,屈家那么难缠,不知会怎么为难她,早知道她就该提前嘱咐曲黎一句,若是屈家极力反抗,不肯配合,就让曲黎直接带兵破门,将屈家人通通砍了。
玉佩在指尖打转,随着这些日子的把玩,越发润泽盈亮。
回忆又落到今早,宁清歌这家伙着实过分,竟当着那么多侍人的面,拽着自己的衣领亲吻,好厚的脸皮,要不是宁清歌说会来接自己散学,她肯定要小闹一场。
好无聊啊。
盛拾月又困了。
盛拾月都如此,其他纨绔就更别说了,若不是被盛拾月警告,不许趴到桌子上补觉,她们早已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
只有一个萧景还算专心,手中的书页随着先生的话语而翻动。
盛拾月刚想再打个哈欠,就见左右两旁的人丢来纸条,拆开一看,左边一个写着无聊,右边一个写着好困。
盛拾月微微一笑,把纸条揉成球,直接砸到左右两边人的脑袋上。
直到外头钟响,一群人像一下子活过来一般,纷纷站起,恨不得在脸上写出解放两字。
夫子淡淡瞥了她们一眼,随即合书离去。
寒门学生向来傲气,像屈家一般,对她们这群纨绔,意见颇大,所以刚散学,就像避开瘟神一般,绕着她们出了门。
盛拾月瞧见了,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兴冲冲领着一群人往外走。
刚出午门,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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