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不明所以,却也答道:“六皇姐的那个?不是被你要去了吗?”
这事说来久远,之前从长生观中离开后,盛拾月听见宁清歌要重新调查孩童被拐卖一事,便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并将玉章这些物件一并交给宁清歌。
如今宁清歌提起这事……
她眉头一皱。
宁清歌见她思索起来,便低声解答:“我离京时,命人挑选个合适时机将这玉章送到许知明手中。”
“许知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诸多,盛拾月都快想不起这人是谁了,停顿片刻后才回忆起来,却更加疑惑:“此事与六皇姐造反有关联吗?”
宁清歌有意教导,自然不会避开不语,将此事揉碎了,讲给盛拾月听。
她说:“六殿下看似温厚,实际性情偏执、心胸狭隘,之前陛下身弱,八殿下失势,她一人占据优势,便早早将皇位视为囊中之物。”
“可如今陛下借寒食散,恢复以往精力,不仅重新把握朝政,更极力打压六、八皇女几月有余,看似到嘴的皇位离自己越来越远,六皇女心中焦虑,又有野心勃勃的淮南王在侧……”
提到淮南王,盛拾月突然出声打断,说:“淮南王?”
宁清歌只道:“淮南王心高气傲又野心勃勃,当年在皇嗣之争中落败,一直不肯甘心,如今又插手皇位之争,自然想将之前失败弥补。”
“所以你猜想,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撺掇六皇姐夺取皇位?”盛拾月露出恍然表情。
另一位点了点头,再说:“而北镇抚司又一直在调查孩儿被拐卖一事,若当真查到她身上,必然掀起轩然大波,越发影响她。”
“再说许家,她因之前的事,对许家心怀芥蒂,自然不肯将许家看做自己助力,就觉得自己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与八皇女境地差不多,心中不免焦虑。”
“再加上宫里传出陛下再有皇嗣的消息,打破了她们对陛下在强撑的幻想,武安君大人又平安归来……”宁清歌看了盛拾月一眼。
那人眉眼乖训,如同好学生一般回道:“小姨最是疼我,看我有意争储,必然会出手帮我,这样看来,六皇姐离皇位更远。”
宁清歌牵住盛拾月的手,捏了捏表示鼓励。
那人就笑,像只给块骨头就摇尾巴的大狗,若不是在说正事,这会已经粘在宁清歌身上讨吻了。
宁清歌挪开停留视线,接道:“这玉章便是压垮六殿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盛拾月点了点头,见宁清歌已经上完课,终于凑近,偏头吻在她唇边,就笑:“孤有宁先生,胜过六皇姐、八皇姐麾下全部幕僚。”
盛拾月这些日子总是这样,每当宁清歌坦诚告知,她便冒出各种甜腻的话语,像哄小孩似的,乖巧一次就奖励一颗糖。
年长那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配合着年纪小的那位,之前凝重的眉眼舒展,宁清歌低头,碰了碰盛拾月的嘴唇,表示应和。
可看出来归看出来,但盛拾月愿意说这些,宁清歌心里也是欢喜的。
“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盛拾月问。
此刻距离江口县一事,已过去一月,魏莹母女已被掩埋在太女庙外,盛拾月本想派人重修太女庙,思来想去又止住,将此事暂时搁置。
至于杜庭轩等人,早早就被锦衣卫处置完,抄家所得财物全部用于赈灾,也多亏了这笔钱,能让柯熙有了足够资金,召集人手重修堤坝。
不过因江口县破坏严重的缘故,这堤坝只能重新选址,一通操劳下,据说要忙上几年。
盛拾月两人相信柯熙为人,完全将此事交付于她。
再说如今扬州上下官吏都被换了一遍,全是锦衣卫挑选的能干可靠之人,即便有时会有些小心思,但也比之前的杜庭轩之流好得多。
故而宁清歌、盛拾月没有太多顾虑。
宁清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下一秒,盛拾月又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坐起,表情一肃,快速道:“孟四儿的母可是执掌御林军的执金吾,自从她离家出走后,她母亲就将几个女儿都安排进御林军,你说孟家会不会有事?!”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突然响起脚步声,孟清心敲门大喊:“盛九,我要回京!”
———
次日,盛拾月等人丢弃马车,轻装骑马,匆匆赶回汴京。
扬州百姓得知消息,连夜守在府衙门外,夹道相送,急行十几里,仍有人跪地高喊,感谢宁大人与九殿下。
向来被喊做纨绔,受尽鄙夷的盛拾月头一回有这样的待遇,从耳朵红到脖颈,一路没敢扭头,直到没有百姓的地方,才敢停留片刻,转身看了一眼只剩下城墙轮廓的扬州城。
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定定瞧了许久,而后毫不留恋地打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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