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对人的注视反应漠然,也并不觉得被人红着脸看有何不妥,但那小和尚欲拒还迎太明显,谢无炽索性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和这少年和尚对视。
少年局促后便放开,媚态地笑了笑,一连串的娇声:“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无炽摇头,撇开了视线。不远处,一位青年高大的和尚走来,僧袍崭新,质量比普通僧人上好,暴烈俊朗的眉目带着醋意。他单手宣示主权似的搂住那少年的肩膀,敌意地看了一眼谢无炽,这就推推搡搡地走了。
时书抬手,扶额:“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沉重的一天。”
谢无炽:“怎么了?”
时书:“我又破防了。”
谢无炽:“骚扰你不行,骚扰我也不行?”
“你别搞。”时书说,“我真受不了了,好多男同。”
谢无炽鞋履踩着青石板,被风吹起了头发:“这里是东都,大景京城,风气蔚然开放。富贵人家养男宠的很多,可能你见得少。”
“那小少年对你有意思吗?我室友有个0,好像喜欢长你这样的。”
谢无炽:“也许吧。我在藏经阁整了两个月的经,但凡来借阅典籍,遍观群书,就能看见我。这少年每次来都躲在窗边,偷偷看我,我有印象。”
时书:“然后呢?”
谢无炽:“他先几次来时,还找借口和我说话,不过有一次再偷看我时,刚才那发怒的和尚也来了,不仅把他带走,还对我狠狠啐了口。那以后他就不来藏经阁了,只偶尔在寺庙里遇到。”
时书走过佛堂,看到门
() 匾上的“六根清净”四个大字,说:“这些和尚出家了还乱搞?六根不净,怎么当的和尚。”
谢无炽淡淡地:“身在其职,不谋其位的。又何止一两个和尚?”
眼前就是藏经阁的佛楼,进出的僧人少,还有部分俗家的门客。楼层门口的前台处站着一位僧人,但凡有人想借书出去,必须要在前台用度牒登记名册,再离开。
谢无炽道:“寺里不养闲人,僧人也要服役,除非有钱可以打点一二、雇人做事。我现在就是受人委托,代为整理经书。”
时书眨眼,几乎要惊叹了:“你好广的人脉。”
“否,”谢无炽说,“这是我理想的职业,目前了解的世界有限,但书籍上记录的知识无限。藏经阁有经书,也有史书、世情的著作,很方便了解这个王朝。”
时书:“………………”
时书佩服至极:“哥们,活该你读清华,先天穿越圣体,你不穿越又该谁穿越呢?”
“你下午没事,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书?”
“……”
时书:“我看看吧。”
藏经阁门口一方高耸的云梯,可以移动,一排排深棕色书柜顶天立地,摆满书籍,竹简,还有一些古玩。有僧人拿着鸡毛掸子,拂去角落的灰尘。
阁内采光良好,雪白的阳光从窗格射进来,落到地上浮出淡淡的光影,灰尘在其中飞舞,古风感十足。
时书随手翻开一本书,眼前霎时出现了一片“&&%#?@%……*&%###……”哪怕是十分端正雅致的印刷楷体,要一个字一个字辨认穿成一串后,一串一串辨认成一句,一句一句再辨认成一节,阅读起来也十分费力。
时书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又在悄悄破防。
他也不好显得自己太文盲,毕竟谢无炽看起来很努力在生活,如果自己能力不行态度还不好,那太不够兄弟了。
谢无炽则一身朴拙僧衣坐在楼梯上,正将一卷地藏经放回原来的位置,阳光照他脸上,让那张眉压眼,危险意味十足,宛如利刃收敛在刀鞘中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神性,锋利内含。
也难怪那少年和尚偷偷来看他……
时书头猛地坠下去,忽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托住,灼热不堪。
“啊?怎么了?!”
谢无炽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到跟前,收手,目光居高临下:“看困了?”
“……不是,刚没站稳。”时书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谢无炽:“现在才半个时辰不到。”
时书痛苦地扶着脸,被他碰过的额头滚烫,谢无炽体温确实高,高得异于常人。但他目光像潭水一般沉静,站在他几步之外。
“我出去逛逛市场吧,正好近,今早上就想去。”时书实在不想装了。
“也好。”
谢无炽也不说什么,叫他:“手伸出来。”
“怎么了?”时书伸出手。
掌心霎时一片冰凉,落下了一串铜板。铜板冰凉,但谢无炽指尖挨过的地方,又非常的烫,烫得时书不自在。
“零花钱,上集了可以买吃的,再给自己做身衣裳。”谢无炽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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