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有了后面离城跟拢城之境的难民之地,微生姑姑过了那条路,恰好遇上做好决心要卖了自己给母亲跟弟弟治病的她。
也才有了后续。
柳青萝:“是,不过.....他们都没能活下来。”
周燕纾:“在我下面人调查,说是病死,此前两人就染病了,被安置在破屋?”
其实她猜测从钟诡想卖身救人来看,离开前应该确定两人还可以救,只是需要钱财,刚拿到微生郡主给的钱财或者药物回去,人就死了,这显然不合理,除非是非正常的死亡。
比如.....自杀?
所以钟诡才会那么绝望,才会离开那住处,或许是想把钱还给微生郡主,因为已经没用了,结果发现微生郡主遇袭。
这才是合理的逻辑,否则她从路边卖身,被给钱,到发现微生郡主的死,再去离城伶人园,都只是一天的功夫,中间未曾处置母亲弟弟,这不符合其性格,必然是两人在那天就已经死了。
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所以,她说其母不是不爱她,只是没那么爱,但胜过爱她自己,这判断其实是没错的。
最终还是不忍连累她,杀子杀自己,让她了无牵挂。
世俗人家,不是谁都能有机会说那些情情爱爱,哪怕父母爱子,有些也是不堪说的。
相比而言,她在周氏,虽未强求过周大人爱她,但骨子里也是失望的。
现在想想,其实不是不爱,只是没那么深,更多的是忌惮,许到致命处才可见真相。
她低头喝茶,发现茶水有些苦涩。
柳青萝:“我不知道,具体的,她没说,我们在王都再见后,我问过,她也只说人没救回来,她阴差阳错成了奚玄。我也不好再问,就好像她也不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二狗的。”
周燕纾眼皮微动,“她对外只说是她的。”
柳青萝尴尬,坐立不安,回避周燕纾深沉的目光,看向外面玩闹的小女孩。
“她以为是二狗的,我也希望她这么认为。”
“总好过让她知道二狗早就没了....在她进乐园后没几天就被打死了。”
柳青萝摸着自己的腹部,其实也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但她瞒住了这件事。
周燕纾已经查到了二狗子的死,但她也没提,背靠软垫,手臂搭着檀木扶手,垂眸,闻到屋内檀香淡淡的。
那个不值一提的二狗子,是那人这一生唯二参与过过往的人之一,是能
() 让她全身心信任跟庇护的人之一。
在她被弄进乐园后(),在安置好柳青萝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顾一切去做工赚钱,搬运尸体,后来好不容易弄到一点铜板,跑到乐园后门找门人打听她的事,却撞上一些宵小,被抢了钱,活生生打死在后巷。
而她不知道。
在里面,一无所知。
出来后,尸体也早就被人无所谓般清理掉了。
滇边那些年,为此死掉的人不计其数,各种死法都有,每个人都像是一粒尘埃,从漂浮到落下,从闪现到消失,都不值一提。
也因为二狗惨死,当年钟诡以为她跟二狗能相互扶持,才放任她离去。
柳青萝也因为家里的连累,知道钟诡的艰辛,才不敢麻烦她,也因为要瞒着钟川的死,知道钟诡在害怕什么,不敢让韩柏这些人查到她,她以尚不算聪明跟不通透的认知决定放弃那样天大的好处,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于是,分离。
从此颠沛流离,不复相见。
最好的二狗哥哥。
最聪明的阿药姐姐。
最笨的青萝妹妹。
那年,他们都只有十四,十三,十二岁。
——————
这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掌握帝国命脉的权贵决计无法想象且经历的。
“你恨我们吗?”
“我说的是滇边之难这些事。”
周燕纾感觉到了屈辱跟悔恨——她沐浴着权力跟尊贵生长,其实理当承担这个帝国的责任。
但她没能做到,身边其他人也没能阻止这一切。
甚至,她的外公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血脉既连罪的唯一责任。
所以她问柳青萝恨不恨自己这些人。
“我不知道。”
柳青萝惊讶她这个问题,但她正视了周燕纾,眼中微有热意,却是含笑。
“阿药的奶奶其实也有清醒的时候,她被关在那屋子里,天气好的时候会扒在窗户口喊我们三人。”
“让我们....好好吃饭。”
——————
周燕纾见了周太公,但在此之前,她拿了桌子上的那封信。
“还没收好,看来是故意让我看的,是要看我能不能发现吗?”
“祖父。”
周太公双手合握,沐浴焚香,仿佛在悟道。
不说话。
“用的是奚公的信泥,但,封泥的习惯不一样。”
“奚公喜欢在上面封口三分之一,而她,喜欢封三分之二,所以她早就拦截了奚公与祖父您的谋算,成为了新的合谋者,你们在谋划一局,其中甚至安排好了我的去处,所以,她才会那样劝我。”
因为早就要给她跟言洄最好的。
周太公睁开眼,看着她,眉目含笑,“谋士者,不为权,而在天下,但天下在谁的手里,也是最终收尾,自然要计算好,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
() 周燕纾:“帝后之尊,的确贵不可言。”
周太公:“你不想这个后?”
周燕纾:“您跟她会给我们选择的权力吗?”
周太公:“会,到时候,你们两人自己选,我跟她只负责夺,如何取,你们自己说了算。”
“燕纾,你已经打算了,其实我改变不了你,只有她能影响你。”
“但她,显然没这个打算。”
“你是她最眷顾的人。”
周燕纾放下信,双手行礼,趴伏在地板,也跪着列祖列宗。
眼底落下泪来。、
通报百官监国那日,她得到了来自阜城县的消息。
————
深夜,火光冲天,铁骑喧嚣,冲进这已经被火光惊动的县城。
太子疾驰而来,一身玄袍跟玉冠被火焰照耀,他看到了火,惨叫一声,几乎从马上滚落下来,那一刻,他跟当年看到老夫人的奚玄一模一样。
他要冲进火海,却被手下护卫跟张叔江沉白等人拼死拦住。
“殿下!”
“太子!”
言洄落马时,已经撤掉披风,踏过上面的金龙纹,伸出手,抓住了被烧出火星的大门,要冲进去,掌心被烫烧,痛意都是麻木的。
护卫拔剑相拦。
激斗!
以死相谏。
人出来了,尸体被找了出来。
已焦黑。
言洄抱住这具男尸,内襟都被灼烧了,他有点恍惚,也有点麻木。
直到街道那一头。
更多的兵马抵达,马蹄震动,江沉白这些人跪着,低着头,也在想今日的剧变,突然发现很多事有迹可循,又隐隐中注定了结局。
他们的大人啊....终究是为了办大事而生的,绝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他们这乡野小地。
大军带着诸多尸身,以及一人的头颅。
部曲头领跟韩柏的心腹战将,他认得。
他们结束了一场厮杀,是凯旋,但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部曲头领下马,上前。
跪下。
部曲头领从胸内取出了信件。
“下首,奚氏部曲谏上,奉公子奚玄之命,承《与天子书》,做十数年天局计划,以杀岱钦.朝戈,终桁朝最大敌人,为边疆之危,为凉王一脉为滇边之祸最初之家国大恨做终结,也是两国一统做开端。”
“公子奚玄已祭身,完成与天子之诺。”
“愿太子与天子也信守承诺。”
“让奚氏无恙,让家国无恙。”
“请太子动身!”
战将跪下,托举人头。
所有人都跪下,声音震天。
“请太子动身。”
言洄颤抖着手取过那封《与天子书》,打开,从里面看到了帝王下笔跟玉玺印鉴,也看到了那熟悉的落笔。
公子奚玄。
他低下头,双手颤抖,最终咧嘴一笑。()
嘴角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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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马,拉缰绳。
————
滇边那座山,黎明清晨见太阳。
周太公一动不动,仿佛故去。
下属有点忧虑跟不安,小心呼唤他。
却是没动静,再一探鼻息。
没了!
大惊,所有人都跪下了。
“太公圆寂了!”
天呐!
众人惶恐又难过,突然,周太公睁开眼,沐浴着光辉冷眼瞧他们。
“一群傻子,老子是修道,不是那秃驴,什么圆寂!”
哦哦,对哦。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但周太公心情不佳。
“怪了,杀了这魔鬼,如此大功德也不能让本公飞升吗?”
“生气啊。”
“莫非是那昏君纠缠不休?要以龙运来缠着我?”
“呸,他也配吗?”
“定然是太祖不肯原谅我....哎...”
周太公自言自语,起身来回,不安又烦躁,仿佛因为杀了一个昏君而被连累失去飞升大计而生气。
忽然,他站在这,蹲下身子,用衣服擦拭刚刚屁股坐着的大石头。
这什么?
有人在上面刻画什么?
仔细看,才看出是稚嫩的笔划,好像是用石头片划开的痕迹。
两个笔迹不一样。
上面一个字,青。
下面一个字,诡。
青字,娟秀神俊。
诡字,很丑,圆润乖张,像是初学者的字。
周太公怔愣,跌坐在了地上,看着大石头久久无神。
他想起奚玄告知大萨满藏身此地时,那口吻的讥诮。
原来是其故乡。
也算是命运使然,又让她恼怒厌憎。
不过周太公恍然明白这件事,却更在意“青”这个笔迹,这个青字,有点眼熟。
如果“诡”是年幼满山跑的小奚玄,那“青”是谁?
“啊,原来如此....天命啊。”
“这世间,也许真有天命。”
“是你啊,阿青妹妹。”
周太公顿悟了,半跪在大石头前,悟性通,窥见了人间命数,也看见了远方晨光后擢升的骄阳。
阳光在大石头上,落在他身上,也攀爬到了那脏污不堪罪恶盈天的大萨满。
一时之间,天光尽落金,仿佛神佛俯世。
他,悟了吧。
——————
太子言洄终究赶回王都。
所有人都在观望他是否登基,还是未来帝后两人要因为先帝留下的“监国权”而大动干戈。
但周燕纾坐在那,没有起来相迎的意思,也从始至终不喜欢他这个人,素来没有除奚玄之外跟他有任何往来的兴趣。
此时,越
() 见冷淡。
她让先帝身边的大太监呈递上两个物件。
一封诏书,一封密信。
“前者,是陛下真正的传召旨意,外面留的是我拟造的,后者能平衡人心,稳住那些见不得我的人,让他们好等你回来,免得说我趁你不在夺权。”
“后面,是让你看了之后做选择。”
言洄打开密信,瞳孔地震,猛然抬头。
周燕纾:“明白了?一开始,奚公就没有污蔑你母妃一族,你们家是真的要造反,都招兵买马准备围城弑君了,陛下他知道,还拿到了真正的密信,但他就是没把密信拿出来发作,而是故意把这件事交托给奚公去办,事发紧急,为了避免帝国危难,奚公也已经知道昔日旧交生了叛意,于是拟造密信去处决郑家,密信的确是伪造的,但别的都是真的,参与灭杀的也有我家,以及别家,军部动乱,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密信只是一个能迅速出手的由头,要让奚公背负如此罪责,随时拿捏奚氏——因为如果将来处置奚氏,必须要有铁证。”
“陛下,是故意让奚公自己制作灭掉奚氏的铁证,如果奚公不照做,他就拿出真正的密信处理掉郑家,再以知情不报将奚公列为同谋。”
“这是他的魔,已不具备帝王之德。”
“言洄,你真觉得你配这个位置吗?”
言洄合上密信,努力回忆着那位老者教导自己的面容,也想起对方身死那天,公子奚玄跟老夫人后来看自己的眼神。
一个冷漠,一个无奈。
哦,原来如此。
言洄把密信乖正放回去,没去看诏书,他知道那人不会让自己上位。
既然有心让非帝王血脉的奚玄登基,后面,如何不会选同有言氏跟周氏血脉,同时握有王权跟北地,还有奚玄支持的周燕纾?
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
“我知道你跟她都给给过我选择的权力,官道上,若我不回去,结局就大不一样?”
“是。”周燕纾说,“你上去,更稳,我也少麻烦,不必顶着逆天压力同时面对国内跟边疆压力。”
言洄:“那你我也做一盟约吧,在她的天局之后。”
他扣住腰上长剑。
大太监紧张起来,原来,他一直都是周燕纾的人。
言洄没有太在意,只拔剑,但周燕纾巍然不动,仿佛看穿了他。
“我去边疆,平战乱,我不是岱钦.朝戈的对手,但不代表我拿不下其他羟族狗贼。”
“我生来自带的屈辱,我会自己洗净,也不负奚公跟公子这些年对我的扶持跟教导。”
“而你,周燕纾,你最好如她期待的、看重的、信任的那般搞定整个桁朝内局。”
“天下一统,既是盟约之目的。”
“再见。”
他转身出去,却摸着胸口衣服上还沾染的灼烧灰烬。
几日奔波,未曾洗浴,一声的恶臭跟血迹。
他在想,在
拢城的时候韩柏有心喊我入边疆,那会谁能想到今日?
大抵她也没想。
而不管是拢城,还是后来的县城决杀贪狼,她都未曾在自己跟周燕纾的安危上做太多不必要的提醒,也许某些时候,他们也是引贪狼来的诱饵。
有风险,但不能完全规避,否则局就不真了。
做天下局,所有人都值得牺牲。
包括他们,包括她自己。
————————
三年后,羟族大败,边疆大军直入羟族腹地,灭杀大贵族跟王族部落。
尽杀。
羟族牧人跟部落残民不做屠杀,并入桁朝,大一统,改制融合民生,生意外贸打开,支持通亲融合两族.....
第四年。
边疆已稳,太子言洄得周女帝密令。
归。
他不想归,但王令不可违。
带兵过往城外通思亭,他停下了,有点恍惚看着那座亭子。
卸甲而上。
见到了大太监,后者留下了东西给他。
玉玺跟圣诏。
“陛下前年称帝,四海升平,今年传位,这是她留下的话。”
言洄脸色很难看,他不想接,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那个位置。
他知道那个位置有多可怕。
“她就不怕我在上面变了人心,未来做出可鄙之事?”
大太监低眉顺眼。
“边疆大胜,大功德在身,若是这都能变,就是王朝天命,怪不得任何人。”
“至于她的去处,她已成全自己这一生的信念跟责任以及野心,登顶握天下,下山入红尘,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殿下,轮到您励精图治了。”
言洄有些静默,看着密信上简单的一行字。
——天下安,青鬼散,则山河无恙,家国百信安康。
他知道....他没法拒绝。
因为山河必须无恙,家国必须安康。
不能再有滇边之难。
——————
登基后,言洄没有舍大太监,也不在乎对方是女帝留下的心腹。
大太监蕙质兰心,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黄昏,一身玄袍的帝王赤足站在池边,窥见他的脚趾甲竟有残损。
“陛下。”
“吓人吗?”
言洄回神,低头看着足下伤残,木然道:“战场上受的伤,很是意外,没死。”
大太监苦笑,“医师不入流,竟留疤如此。”
“特意留着的....”
言洄不太在乎,身体孤立在月下,突说:“其实两年前,孤带军杀入羟族领地,那时都知道是一场恶战,却是见到一个眼熟的小将,你可知?”
大太监:“奴怎能知?“
言洄:“孤认得这人的样貌,曾经在一个县令身边见过,依稀是其护卫
,长得不错,英俊又悍勇,站在那白面书生般的县令身边尤为显眼,当时,孤跟还是太子妃的先帝都对此人十分不喜。”
大太监迷糊中冷汗直流,“陛下您的意思是?”
言洄:“没什么意思。”
“他冲进王帐之中,拼死都要杀那羟王,要一命换一命。”
“孤,觉得他想死得其所,无所遗憾。”
他继续看着明月,一身清冷孤寂,但最后目光落在院子里唯一的白玉兰树上面。
“又是一年春,它又要开花了啊。”
“孤,会让这天下太平很久很久,让每个小县的百姓都能好好吃饭吧。”
他自言自语的。
觉得自己绝不能比那个作为女帝,顶着天下人的挑剔都无可挑剔最终得全天下赞颂怀念的人差。
——————
章貔是决计想不到自己等着跟自家大人一起变成炭烧乳猪的时候,有人会钻狗洞跑进来。
“阿宝,你干嘛!”
他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但这姑娘力大无穷,一脚踢开门,那门砸在他身上,差点没让他吐血。
可阿宝怒瞪他,又气又蛮横,蒙着一张破布——她在灶台坐事久了,被哑巴婆婆教着火烟大要用湿布蒙面。
你看她这蒙得,跟做贼的女土匪似的,又凶又蛮。
冲进来就扛起差不多已经死了的县令大人,健步如飞冲了出去。
章貔惊呆了,但后来又笑了。
命?
看来罗大人有命在身,而自己....他看了下周遭火海,也跟着出去了。
护着两人出了后巷。
然后就瞧见一个小师傅匆匆带人来,两边在巷子里见面,就跟匪人狭路相逢似的。
那小师傅跟女土匪差点打起来,还好最后稳住了。
救人,放尸体。
“男尸?她女的,你能蒙混谁?”章貔冷笑。
“你谁啊?要你管?那太子是个傻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章貔一想也对。
那个傻子。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战场。
可算是杀了羟王,他吐着血,问言洄:“傻子,你觉得我这算是洗去屈辱了吗?我杀了羟王,你的武功,不如我。”
“闭嘴。”
太子殿下冷酷,跟太子妃一样高高在上,可能还觉得他抢了羟王的人头,看不惯他,于是让军医救了他一命,然后....让他回乡下去了。
那个乡下啊,那个县城,那个命好到连续几届都是最好的官员管制的好地方,他其实一到,就有点喜欢。
原来归宿还是在那。
——————
凉王山寺。
后山墓碑一片片,下面还摆着祭拜的贡品。
正院。
“周姐姐,你爷爷也没了吗?”
“嗯。”
“是什么....圆寂?”
“.....他是道士。”
阿宝在灶台烙饼烤馕,送来热腾腾的大饼,顺口问正在院子里看书的周燕纾,一边分饼给柳青萝跟她女儿。
有点小气,每人只给一个。
“只能一个奥,剩下的要分我家的阿河....其余的都是大大的。”
“大大都睡了几年了,她能吃什么?又不是清明供奉....”周姑娘嘴毒,轻飘飘的,不吝埋汰里面躺了几年的人。
阿宝撇嘴,不太开心。
“我觉得她在吃。”
小师傅捣药,闻言翻白眼,“你见鬼了?还是她半夜爬起来吃给你看了?”
“哼哼,我不管,我就是能看到,还看到有光,小金光,在大大身上。”
“.....”
几人说这话,也没太在意,直到那小师傅不知道想起什么,笑问周燕纾:“这几年满天下都在说周太公白日飞升,那些下属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因此不少人都心甘情愿奉你为主,是真的吗?”
他恶毒,嫉妒每一个被公子眷顾的人,所以不吝恶意揣测。
周燕纾:“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我远在王都,而他在滇边的山里。”
顿了下,她说:“在她的故乡。”
所以,是不是真的白日飞升了,没人知道。
神神鬼鬼的,那滇边之地本来就迷信奇妙。
周燕纾起身去书房换书,换着换着,从书架上掉落一本。
才知是凉王的亲笔记事。
从战乱起逐鹿,记下了好多陪伴他打天下,又战死其中的英灵。
她在想,这位英豪当初的风采一定卓绝,可跟太祖并肩。
然后又翻到了最前面一页。
“世道乱,颠沛流离,氏族衰弱可见败亡,父母惨死,托付妹妹,携妹逃亡,滇边遇乱,失其信,此生之大恐惧,大痛苦,不敢想其下场,唯望漫天神佛怜我微生一脉未曾作恶,而予仁德,在下必舍生忘死,为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敢懈怠,绝不为祸。”
“小妹阿青,聪敏伶俐,可爱非常,乃我族至宝,阿兄一定会找到你.....若我不能,后世子孙必时刻谨记....”
周燕纾微怔,手指抚过这篇记事,恍惚间想起从前柳青萝说起一事。
孤女,流民,童养媳,上一代青诡,糊涂失智,困于屋舍,自焚.....
她转头,抱着书,通过窗口看到了那已见青山绿意的孤山坟茔。
一年一年青,一年一年过。
她在想当年那部曲等人跳水也要去找回来的大疆雪莲是一种必然的药,是命运在那位草原贪狼身上托付给她的无言爱意,那这世间必然也需要某种隐晦的命数。
也是一种运。
她逆天而行,非要上位,以女帝积攒国运,未负社稷,未知是否有运在身。
她的太公说是飞升,也不知是否有运在身。
那位医术超绝听说最不喜欢她的鬼医,却是辛苦多年,只为救她一命,但不承认,只说自己三姓家奴,先后被奚公,桁帝所控制,但这两人悲观如何斗法,私底下都让他找救人的法子,也给了大量钱财跟药物,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些法门,这也是运吗?
而这位阿青....她的命,她的运,是否跟那座山合二为一?
静默时,她突然听到阿宝那边絮絮叨叨叫喊。
“啊,我的饼呢?谁动了!江沉白,是不是你奥?就你跟张伯伯刚来?那是李二?”
“有鬼?!”
“大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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