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娘刚才就说过,这子母蛊都有剧毒,母蛊寻常用时也要小心谨慎,否则稍不注意,就是五脏肺腑爆裂而亡。
且,那母蛊的毒性还更强一些。
周曼娘神色微变,当即顾不得其他,忙给那几位宫人诊断了起来。
她动作很快,几乎是片刻间就已经查验过了前面几个宫人的脉象。
一直到一个小宫女面前。
这宫女看着年纪很小,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在她朝她伸出手时,她身型还隐隐颤抖了下。
周曼娘面色变了又变,当即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当查验过她脉象和颅顶后,她终是沉下了面容。
“郡主,蛊虫在她身上。”
满殿俱静。
梁妃竟是真的把蛊虫放到了宫人身上!
她话音刚落,那小宫女已经是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痛哭道:“小姐救救我,救救奴婢。”
这小宫女是近些时日梁妃得宠后,才调到了梁妃宫中的。
她不是梁妃心腹,一直都不得梁妃信任。
刚才皇帝昏厥之后,梁妃察觉到了不对,当下便从袖中掏出来了一个银色的盒子,让她身边的大宫女,逼着她将蛊虫吞了下去。
她被迫吞下了那恶心的东西之后,就感觉五脏肺腑处生疼。
偏她还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梁妃说了……
“如若被人发现了蛊虫在你身上,你父母亲族都得要死!”
这小宫女听到这番话,便是再痛苦,也不敢表现出来。
刚才她在殿外,听到了宫中的人没搜到证据时,人便已经绝望了。
周曼娘看她身上的蛊虫已经发作,便顾不得其他,忙将她带到了偏殿之内,替她取出蛊虫。
母蛊的毒性更强,种蛊之时,不像是子蛊那般毫无察觉。
这母蛊一入体,便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
因为取过了一次蛊
虫,周曼娘动作很快。
她将重新取出的母蛊,放在了铁皮盒子里,交由几个军医辨认,便都确定了这就是控制子蛊的蛊虫。
证据确凿,那被重新拖入殿中的梁妃,面如死灰。
她脸上没了半点方才的嚣张跋扈。
便是在这边的宫人,将堵住了她嘴的绫帕取出后,她亦是沉默非常,和刚才被拖拽进来之时截然不同。
温月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蛊虫哪来的?”
梁妃眼眸动了动,却依旧沉默不语。
但殿内的朝臣也并非傻子,在那母蛊取出之后,便有无数人抬眸看向了景康王。
梁妃是景康王的生母,即便是她咬死了这件事情跟景康王无关,却也不是她说了就行的。
梁妃在这些人的视线当中,终是颤抖了起来,她忽地抬头道:“这事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做的。”
她微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讥讽地看向了温月声:“我梁家上下均是遭到了你的毒手。”
“连我自己也被打入了冷宫,我要给家中之人报仇,便只有复宠这一条路,我为了能够尽快复宠,当然是得要用些手段。”她说到了这里,竟是还冷笑了下:“若说皇上是我害的,倒也不尽然。”
“如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我今日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你今日怎么还有脸审问我的啊?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吗?”
事到如今,她依旧不知悔改。
甚至还将自己犯下的过错,都怪罪到了他人的头上。
可她面对的人是温月声。
温月声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就从未怕过任何人的污蔑。
她对梁妃的话,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只冷声道:“拖出去,用刑。”
梁妃那张脸,瞬间便僵住了。
她抬头想去看景康王,却见景康王始终背对着她,一言不发,说是母子,可此刻的表现却更像是陌生人。
梁妃眼眸闪烁了片刻,终是垂下了头去。
她如今已经落入了这般田地之中,眼下自是不能再拖累景康王了。
殿前军快步进了殿内。
温月声面无表情:“杖三十。”
梁妃一回头,就看见那些将士快步朝她走了过来,她心下害怕,当即失声尖叫了起来。
却没想到,她这凄厉的哭叫声没喝住面前的将士,反倒将龙床上的皇帝吵醒了。
“圣上!”高泉瞥见皇帝的手动了一下,当下险些哭出声来。
那苦恼不休的梁妃瞬间愣住,抬头去看。
这一眼对上的,就是皇帝那双冷沉的眼,梁妃当下忍耐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高泉拉开了帘帐,将皇帝搀扶着坐了起来。
皇帝面无血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张面容憔悴到了极点。
蛊虫被取出之后,他整个人看着,近乎老了二十岁。
那双从前威慑力十足的眼眸,如今竟也出现
了沧桑之感,看着浑浊不堪。
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皇帝却不似之前那般暴怒。
他只是远远地这么坐着,看着那梁妃。
同床共枕三十来年,梁妃对皇帝亦是惧怕的,她在皇帝这般目光注视之下,竟是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底下的朝臣见到皇帝清醒了,便欲上前行礼,却被皇帝制止了。
蛊虫刚清,皇帝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眼下便是连说话都困难。
但在这般情况之下,他依旧握着高泉的手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梁妃还有景康王的身上,静看了梁妃片刻之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景康王。
可因他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他只来得及轻声交代了高泉两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
皇帝再次昏迷后,这边的朝臣俱是都退出了偏殿中,只留了几个御医在殿内。
高泉同他们一并出来,声调艰涩地道:“皇上有令,此番事情,皆全权交由思宁郡主处置。”
底下的朝臣微顿,随后齐声道:“臣等遵旨。”
皇帝此番遭逢重创,身体损伤极大,如今竟是连处置梁妃都做不到了,这边的所有朝臣,俱是心绪复杂。
那边,梁妃的嘴也很硬。
温月声手底下的将士下手很重,三十杖打完,她身上已经是血红一片。
人亦是无法动弹,只能被几个将士拖拽到了殿外。
因她还未招供,所以底下的人留了手,并未将其打死。
但身体的剧痛之下,她仍旧是死咬着牙不肯开口。
无论严伟如何审问,她都道是这件事情是她自己的主张。
梁妃趴在了殿外,一字一顿地道:“蛊虫之事,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温月声,你要杀就杀,想要屈打成招……”她仰起头,所能够看见的,也仅仅只是一片黑色的裙角。
梁妃讥笑:“呸!”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温月声站在了殿上,闻言没有任何的表情。
在她的嘶吼和咒骂声中,温月声冷声道:“来人。”
梁妃微顿,不以为然。
在今日皇帝开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温月声又能够拿她如何?总归不过就是把她斩杀了。
她就算是死了,温月声也休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一句话。
她自顾自地笑着,声音癫狂。
却听温月声道:“将她在冷宫时,与之来往的所有人,全数扣下。”
和梁妃有过所有来往的人……自然也包括了景康王。
梁妃神色骤变,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温月声。
当着她的面,殿前军将士蜂拥而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扣下了景康王。
景康王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在被扣住双手时,亦是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将面容低垂了下去,身侧的人再也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
梁妃看在了眼中,不由得暴怒,她高声道:“温月声,我已经说了,这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是聋了吗?”
她还欲再骂,就看见眼前的黑色裙角动了一下,温月声抬步往前,没有任何情绪地道:“你说了我便要信?”
梁妃暴声道:“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当初这蛊虫,我就不应该下给皇帝,而是该让你这个贱人吃了才是!”
温月声在她暴怒的目光之下,骤然躬身扣住了她的下巴。
猝不及防,梁妃对上了她那双冷淡黝黑的眼瞳,浑身瑟缩了下。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面前的人冷声道:“这么喜欢给人下蛊,那正好。”
温月声甩开她的下巴,用绫帕擦拭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把刚才取出来的蛊虫,全部喂给她。”
梁妃当下惊恐不已,却听她冷声道:“看着她咽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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