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沉缓的诱哄声紧贴着她耳垂,便是施婳再不谙人事,也足以将他字里行间根本不算委婉的暗示听得清楚真切。
她不理解。
她真的不理解为何外人眼中清冷禁欲堪如佛嗣的人,竟也会有这样欲壑难平的一面。
她脸颊烧得几乎滴血,伏在他肩头气若游丝地喘息着。
他出声时每一下的停顿,都刻意折磨人一般,磋磨着她残存不多的理智。
托着她腰胯的手掌力道遒劲,掌心灼人的体温轻易钻透织锦缎旗袍布料,力度中带着上位者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在男女情.事上本就经验空白的少女就像是被困于他掌心的麋鹿,很轻易被蛊惑,也没有多少力气抵抗。
好在,害怕被司机听见的极度羞怯,让她保留一丝残存的理智。
她有气无力地缠着他脖颈,趁着男人还没有进一步举动,绞尽脑汁盘算了半晌。
今夜已经吻到这种水声四溢的地步,俨然不能让男人尽兴。
年近三十的男人……在那方面的需.求,终究不能免俗。
两人领证已有四个月,确立交往关系也有一个来月,其实她并非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这一刻,她脑子真的太懵太钝了,最终只想出暂且缓兵的笨法子……
施婳缓缓撑起脑袋,湿漉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被亲得绵软脱力的手颤抖着拽住了他颈下的温莎结,红肿水润的唇抵在他耳畔,一字一顿嗫喏:“先回家好不好,回到家再说,不要、不要在车里……”
少女染着哀求的糯声刚落,普尔曼后座蓦然鸦雀无声。
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男人深邃莫测的眸光忽明忽暗,倏而归于平静,他周身的体温似乎因为她这句话而降下了少许。
但是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下坐着的位置变得愈加生硬,好似他的西装裤都莫名紧绷了,硌得她大腿愈发不舒服。
脑中清醒的觉悟一晃而过,她这缓兵之计,是不是蠢了点……
好像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
事实证明,女孩子某些方面的直觉是准的。
暗黑色加长普尔曼上一秒才驶入雁栖御府,于浓稠夜雾中缓缓泊稳,下一秒施婳就被男人打横抱着落了车。
他双腿长得过分,以至于她被抱着时双脚悬空,距离地面太远,丝毫不沾地气的滋味让她心神更慌。
她开始满腹懊悔自己在车上为了拖延时间说的那句话。
可这世上到底没有后悔药。
欲.气丝毫未敛的男人堂而皇之抱着她,半点没有撞见佣人好歹避一避的自觉。
今晚府里的仆欧们都凑在一起看夫人的中秋晚会直播,大多还没休息。
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刚一踏入雁栖主宅的大门,大厅里就碰见了一波又一波人。
正穿梭于厨房和餐厅之间忙忙叨叨的
游妈也习以为常地走上前招呼:“九爷和夫人回来了,夫人今晚主持了那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宵夜早就备下了,有夫人喜欢的艇仔粥,要不要先尝一碗……”()
话音将落未落的功夫,游妈脚步停下,终于看清眼前的状况,老实朴素的脸整张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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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婳脸颊涨红,也不敢与游妈对视。
虽说随着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与游妈也算是培养出了主仆情分,她素来是不将游妈当外人的。
但不当外人不代表可以被游妈撞见这样尴尬的场面。
她羞窘得快要背过气去。
其实贺砚庭只是横抱着她,与她膝盖受伤恢复期那段日子无异,但兴许是他周身的气场让人觉得暧.昧,也或许是她自己太过心虚,总觉得游妈她们一定能觉出微妙的苗头。
好在游妈是个本分人,主人家的闺房私事是不容窥探的。
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L后,立刻就低垂了眉眼,非礼勿视,不再多瞧一眼。
施婳一声未吭,倒是贺砚庭面容端肃,脚下步伐分明急促得相当可疑,却依旧被他迈出了八风不动的沉稳姿态,留下的声线也一如既往的寡淡。
“她累了,晚些再吃。”
进了电梯,施婳忍不住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了他胸口。
他不说那话还好,越是解释,越是有种此地无银的味道。
/
圆月高高悬在夜空,皎白的月色无声倾洒在主卧软床上,枕头、被褥纤尘不染。
身子落在床上的刹那,施婳大脑一片空白,她屏息静气,连呼吸的本能都快要被忘却,眼神颤得像是随时会怂得掉泪一般。
“这么紧张?”
男人的欲.念并未如想象中一触即发,他相当温和克制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他太过温柔,主卧的光线又这样晦暗,她只听得见自己怦然的心声,底线愈发徘徊在溃败的边缘。
她乌沉的瞳仁泛着水雾,明明那样怕,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扯开了颈间工整的温莎结。
领带被弃掷地毯上,暗昧的氛围瞬间晕开,不过几秒就蔓延全屋。
纤软无力的腰身被牢牢箍住,她懵懵懂懂攀着男人的肩,月色下,两只柔润如玉的胳膊轻颤着,愈发显得她妩媚动人。
明明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事情突然就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浑身都是软的,忽然就没了抗拒的念头。
空气那样浑浊,肌肤贴着肌肤的接触那样痴缠,施婳本能地阖上了眼,颇有些任其发展的沉沦念头。
然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男人冷白好看的手指落在她身前的旗袍盘扣上,仅是停留了半秒。
眸底的浓欲敛去三分,最终没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克制地亲吻着少女颤抖的眼皮,喑哑压抑的声色里不知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情愫,似是无可奈何的宠纵,又隐隐透着难以自控的珍重。
() “你干脆要了我的命好了。”
耳畔,男人温柔的轻哂半是无奈,半是揶揄。
施婳紧绷中懵懂茫然地睁眼,贴在颈间早已被汗水濡湿的乌发被他动作轻缓地拢好。
对上他竭力敛起欲.色,清冽润泽的黑眸,她心尖颤了又颤。
他的需求明明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
竟戛然而止。
她分明没有拒绝,他却似乎体察了她尚未做好接纳准备的隐秘少女心事。
屋内如此寂静,清冷的圆月映衬着他过分清雅迷人的侧脸。
这一次,像是清晰地听见自己丢盔弃甲的声音。
她把自己的心彻底弄丢了。
怦然之余,隐隐有些困惑不解。
这段婚姻,明明起于她走投无路下的主动攀附,贺砚庭,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她幻想过他或许会善待她,却不曾想,好得这样逾越。
/
今年京台秋晚的顺利举办,不仅带火了无数个精彩的节目,更捧红了施婳这位播音界璀璨夺目的新星。
施婳刚创建不久,甚至还未曾营业的微博,一夜之间暴涨百万粉丝,并且后续几日都在持续不断上涨,现已突破了三百万大关。
一时间,施婳风头无两,拿了丰厚的奖金,还被台里领导特批十天带薪长假。
台里上下甚至冒出谣传,施婳不久就将入驻联播组,颇有取缔赵悦琳成为新一代台花之势。
赵悦琳自然危机感满满,但眼下施婳如日中天,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暂且隐忍,见步走步了。
往年中秋,施婳总是陪在贺老爷子身边。
今年特殊,中秋当晚,她忙于晚会工作脱不开身,而贺珩一家通常中秋前后也会回老宅住上两日。
她不想见到贺珩一家,更为了避免碰面引发正面冲突,让爷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故而有意隔了两日,等贺珩他们离开才回去探望。
贺砚庭没让她一个人回去,抽了这日中午的时间,陪同她一起。
施婳深知他与贺家长辈素来并不亲厚,这一回也是给她面子才陪着一起。
她知道爷爷一定记挂着她婚后的处境,贺砚庭这样的妥帖周全,她内心动容。
京北总是转瞬就入了秋,今年据说是寒冬,气温已经比往年同时段略低一些。
老爷子在恒温宜人的屋内也穿得厚实,帽子下透着病容的脸似乎也愈发清减了。
施婳心里揪着,对老人而言,冬天是最难捱的,爷爷能不能熬过明年春节是个未知数。
她闷得难受,但是在爷爷面前半点不敢表露出来,只一个劲儿L同他分享近来工作上的好事。
贺老爷子见了施婳,孱弱和煦的面庞皆是藏不住的愉悦,精神头好似也比平日略好一些。
午餐后,贺砚庭有公务先行离开,施婳则留下继续陪着爷爷,打算陪老爷子用过晚餐,等他歇下才回
。
午后,老爷子倚在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儿L,但他觉浅,不过睡了十六七分钟就醒来了。
他醒后有些恍惚,沙哑的声线莫名染着焦灼,匆匆发问:“小婳,老九呢?”
施婳没多想,下意识如实答:“他去工作了。”
老爷子皱了下眉,似是不满:“不是才刚来,我老头子还睡着,怎么这就走了。”
施婳一时错愕,想到不久前贺砚庭在午餐后正式告辞,不过也就是半个多钟头前的事。何况他以公务繁忙告辞时,爷爷还笑着连连颔首,明明没有丝毫不悦。
联想这前后反差,她不由愣了下,心里愈发不安。
想起专门给爷爷诊病的邹医生提过,胰腺癌到了末期,转移到脑部的概率不低,免不了会导致脑功能受损。
胸口闷闷的,明知是无力改变的事,却仍是觉得难过。
她缓了两秒,竭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搀着老人喝下些温热的水,清糯的嗓音吟着笑:“爷爷,贺砚庭下午要与重要的央企合作方会面,已经走了,爷爷若是找他有事,一会儿L等他忙完再唤他回来便是。”
老爷子在施婳的侍候下,慢吞吞地服下午后要服的药,缓了缓神,好似又逐渐恢复了神志,冲着她慈爱地笑了下:“不找老九,找他做什么,爷爷倒是有些话要叮嘱咱们小婳。”
施婳回来本就是为了陪老人说说话,聊什么她自然都乐意。
“爷爷,您说,我听着呢。”
老爷子虽然病容苍白,但眼神仍是清明的,他缓缓抬起斑驳瘦峋的手,拍了拍养孙女的胳膊。
“小婳啊,你和老九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施婳怔住,不由有些微窘,但是这话从年过七旬的老爷子口中问出来,好似也很寻常。
她腼腆地垂下颈,温声细语:“这个……我们还没聊过,毕竟才结婚不到半年,应该还不急吧。”
老爷子的神色有些严肃,瞧着倒不像是和孙女闲话家常。
他正色的口吻,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地叮咛:“老九可以不急,你却得好好规划一下,爷爷不是催你们马上要孩子,但这也是件最要紧的事,早些安排上日程,对你的事业前景也不冲突,尤其你是要兼顾自身事业的女孩,子嗣方面趁早打算才好。”
施婳看着老人郑重其事的态度,才渐渐瞧出他不似闲聊。
“爷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诶,你也知道,爷爷看不了你多少日子了,往后的人生,全仰仗你自己经营。你给自己挑选的丈夫并非普通人,老九身为贺家家主,你就是未来的贺家主母,子嗣一事至关要紧,爷爷的建议是,你如今事业正处在上升期,这是你从小到大的理想,不能轻慢,这两年就全力投入拼事业,之后就得备孕了,婚后第三年,也到时候了。”
除此之外,老爷子还断断续续叮嘱了她许多。
施婳知道爷爷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悉心替她打算,所以即
便某些观念与她的思想并不相符,她也逐字逐句记在了心里。
她明白,爷爷离开后,世上再没有亲人会关心她的人生今后是一片坦途,亦或是一摊泥泞。
转眼到了日头西落的光景,老爷子谆谆规劝的话还萦绕耳际。
“作为未来的贺家主母,你只有两条路,一则渗入集团业务,成为老九的左膀右臂。但你自小志不在此,爷爷也没能侧重这方面对你的培养,那么便只剩第二条路,尽快生下继承人,男女都好,只要孕育了共同的孩子,在老九跟前,你永远有一层保障,他虽不和我亲厚,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自己孩子的母亲差不了,往后日子还长,婚姻的事谁都说不准,变数太大,你在京北这些年,应当也旁观了不少京圈婚变。”
“爷爷看得出,老九待你不错,但你毕竟无根无靠,坐稳贺家主母的位置才是你今后最稳妥的倚仗,你们这样的身份,万万不可学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你才能得到贺家上下的敬重和认可,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今后你和老九离了,你也能分得股权在手,谁都不敢轻看你一眼。”
“老九没了家人,像一只孤鹰,但他并非如外界口中的阴狠冷漠,他是重情重义的性子。你们结了婚,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自然不会薄待你,但是你们毕竟没有寻常夫妻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共同蛰伏打拼的经历,早些生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你们感情最坚固的纽带。”
……
夜里九点。
贺砚庭亲自回老宅接人,车里。
男人长腿微搭,骨节分明的长指时不时划过平板屏幕,背脊松弛地倚着靠背,姿态却始终端肃。
施婳看得出他在处理重要的工作,也知道他近来一直很忙,加上她这一刻情绪也着实不高,便也不吭声,静静坐着放空发呆。
男人处理公务的间隙,似乎觉察到身旁妻子的情绪不高,他不由侧目,平静地睨向她,声线温和。
“回了一趟老宅,怎么不大高兴似的。”
施婳有些迟钝地回神,她也不掩饰,坦诚道:“爷爷越来越瘦了,总觉得相见的日子见一面少一面,我舍不得爷爷。”
女孩子眼底的不忍无处藏匿。
他胸腔左侧有些发闷,可纵使他无所不为,唯独生老病死不可回旋。
饶是再位高权重之人,也有无计可施的情状。
“舍不得就多陪陪,老爷子近来病情还算稳定,你放宽心。”
施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脏处酸胀发紧。
她倒是乐意天天守在老人身边,可上回的教训还铭记于心,按照老一辈的传统思维,她已经嫁出去了,但凡日子过得好,就不能回去太频繁,一旦回去次数多了,爷爷就又要为她忧心。
视线微垂,无意识地落在他滑动屏幕的长指上。
嘴唇轻轻翕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挤出声:“下午爷爷问我……”
男人觉知她有话想说,便暂停工作,侧目凝着她
。
施婳被他温和深邃的眼眸望着,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总是在她说话的时候静静看着她,仿佛对她很重视,不愿敷衍地听她任何一句无论是否有意义的话。
她嗓子有些涩,不知为何声音很弱:“爷爷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贺砚庭闻言,微微撩起眼皮,似有些哑然失笑的迹象。
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也颇觉得意外。
但施婳还是继续问了下去,问出了她也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爷爷说,你是贺家家主,家族这一支又人丁单薄,终究是需要子嗣的,那你呢?其实,我也想了解你的想法,你想要孩子吗?是否希望尽快生一个继承人。”
女孩子乌沉沉的荔枝眼,在夜色下显得水雾波动,分外动人。
贺砚庭大约并未深想,他没有过多迟疑,只就事论事:“我倒是不急,继承人一事,自然还得看太太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她喜欢就生,不喜欢就不生。
每个女性对生育和孩子的需求不同,有人喜爱孩子,有人不喜,仅是个人偏好,并无对错之分。
而他的喜好,全凭她的心意。
施婳却懵懵钝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明明得到了一个很温和的答案。
没有任何被迫,也没有任何勉强。
但她的心却不知为何沉了沉。
好似,一切都被爷爷言中了。
而爷爷的建议,也是她未来必须考量的现实问题。
贺砚庭如此善待她,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全凭他端方贵重的人品,或许也包含一些……男女之间日久生情的因素。
但到底,他是对自己的太太好。
而并非对她这个人有什么特殊。
倘若四个月前与他领证的是他珍藏在皮夹里的女孩,他想必会待她更千百倍的好。
而自己只是侥幸,运气太好,毛遂自荐争取到了贺太太的身份。
因着这层身份,她享受到了太多从前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厚待。
明明应该很知足了,毕竟从小到大,除了已故的家人和贺爷爷,贺砚庭算是最重视她的人。
可为什么她控制不住地贪心。
想要更多。
她有时候会想象倘若两人没有这一纸婚书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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