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曣瞥了眼,宋淮上前接过信,边往帐中走边打开:“殿下,会不会是南爻那边有什么……”
宋淮的话顿住,脚步也跟着顿住。
褚曣走了几步,有所察觉后,回头见宋淮神?情古怪的望着手中的信。
他很少在宋淮脸上见到这样丰富的神?情,震惊,错愕,不敢置信。
褚曣觉得很有些?稀奇,冷笑了声:“怎么,齐云涵婚期提前了?”
宋淮缓缓抬头,古怪的看着褚曣。
眼里又多了一种褚曣一时?没看懂的复杂。
褚曣眯起?眼,伸出手:“总不会是已经嫁人了?”
宋淮上前默默地将信放到他手上,没吭声,但一双眼却?直直盯着褚曣。
褚曣心?中一跳。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与她有关。
他冷着脸抖开信低眸望去?,而后,那张脸上的精彩程度不亚于?宋淮。
太子死死盯着手中的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魏姩,郡主之女?
郡主府遗失了近十七年的长女,是她?!
宋淮欣赏够了,眉眼微弯,好整以暇道:“殿下,如何?感想?”
褚曣咬着牙,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魏恒被魏裎检举,大理寺卿亲自搜府,在魏家主母的寝房找到了郡主长女的襁褓!
一切是这么的巧合,这么的顺理成章。
呵…
巧合!
她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他。
过往所有疑惑在这一刻尽数得到了答案,而真正叫人气愤的是,他们还在猜测迷惑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早就知道她不是魏家亲女!也早就知道背后那人的真正目的,却?从不对他坦言!任由他为?她忙前忙后!
她利用他,还真是利用的万分顺手!
褚曣将信攥在手心?,飞快转身?进了主帐。
好,好得很!
卫蓁是吧?
给他等着!
宋淮抿了丝笑,回了自己的营帐。
怪不得魏姑…元瑾县主敢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殿下,原来是仗着有这样的后盾。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殿下翻来覆去?被人利用,且还是同一个人。
现在,他只希望元瑾县主的烟花放的真心?实意,不然啊,等殿下回京,奉京城又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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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全然不知褚曣凭着一封信,就已经猜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太子在边城是多么的暴跳如雷。
她此时?,正出门见魏裎。
魏裎已出狱几日,出乎她的预料主动约见了她。
正好,卫蓁也有事寻他。
二人约在一间茶楼相见,卫蓁问了吴姨娘的近况,便说到了正事。
魏裎告知她,他如今已经不叫魏裎了。
叫汤裎。
他出狱后,将送还书交到吴姨娘手中,不等他问,吴姨娘便让他换回自己的名字。
魏裎已经死了,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魏裎,先前为?了保他的命,才让他用了儿子的名字,如今真相大白?,他也就没有再用这个名字的必要?了。
但他心?中对魏裎的死始终无法释怀,最后求吴姨娘,用了‘裎’字,随亲生?母亲的姓。
“我想求县主帮忙,将娘的户籍落在我头上。”
汤裎道。
卫蓁自然明白?他唤的娘是吴姨娘,没怎么思索便应了:“如此也好。”
跟着他另立门户,不止吴姨娘,魏婉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娘家。
“徐家可有为?难魏婉?”
说到底,魏婉的婚事是他们算计了徐家,若徐家怪罪,也无可厚非。
汤裎道:“我出狱后上门致歉,徐家并没有迁怒妹妹。”
卫蓁听明白?了。
魏婉不知情,徐家没有迁怒魏婉,但对汤裎,必定是为?难了的了。
不过这也是汤裎该受的。
且他受了,魏婉在徐家也就好过些?。
卫蓁递出一张房契道:“这处房子是我用私银买的,便当做我送你自立门户的礼,你且在此等三日。”
汤裎忙正色推拒:“县主,这份礼太过贵重,我承受不起?。”
卫蓁笑了笑,早知以他的性?子不会接受,便道:“那就按租金算,以你我在魏家的交情,送你半年租金合情合理,半年后,你按租金付给我就好。”
汤裎还欲说什么,却?又听卫蓁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吴…吴姨想一想。”
汤裎默了默后,起?身?郑重朝卫蓁拱手一礼:“多谢县主。”
“三月后,我便付给县主租金。”
卫蓁也没同他争,便道:“依你。”
同卫蓁分别后,汤裎便去?了汤母与魏裎的坟上。
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来。
母亲与魏裎死的那年,也如现在这样,冷的刺骨。
乔氏苛刻,冬衣给的不足,他见弟弟来寻他时?冻的发抖,拿了自己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棉衣与魏裎做了交换,他二人身?形相似,魏裎穿着回去?后,吴姨娘没瞧着脸时?叫错了人,魏裎便生?了捉弄之心?,恰好那日,母亲要?与他外出寻医,魏裎趁下人不注意钻到了马车中,走之前还与他打赌,看母亲何?时?会发现他。
母亲是何?时?发现的他再也不知,因为?,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不在府中,那日,他就一直穿着魏裎的衣裳待在芙香院烤火,想着等母亲回来后,会同以往一样过来接他,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回母亲,就在芙香院睡着了,等醒来时?,娘在他床边哭的肝肠寸断。
娘与母亲关系极好,先前无意间知道了他并非魏文鸿的儿子,母亲与魏裎一出事,她便想到这一次出事恐怕不是意外,娘便忍着心?痛关了寝房的门,让他以魏裎的身?份留在了芙香院。
魏文鸿不常来芙香院,一个月最多也就见魏裎一次,而他已有半年,没有见过魏文鸿了。
但芙香院中的人见过他们,娘那夜便给他吃了一种药,让他的身?上脸上起?满了红疹,肿的几乎看不清面貌,娘请了郎中过来,郎中说是起?了疹子,会传染,于?是很长一段时?间,芙香院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后来疹子慢慢地消失,他的脸上因服用的药留下了很多印记,也一样瞧不清面容,十二岁后,他才开始慢慢地的擦药,等那些?印记消失,他的模样也长开了,就连芙香院的下人都没察觉到他换了个人,更别说不知道有多久没来看他的魏文鸿,他哪里认得出来他并非是魏裎。
至于?魏文鸿那时?为?何?没有生?疑...
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定不会认为?,有人会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后,还会忍着伤痛保护那个害死她孩子的孩子。
虽然,那并非他的意愿。
于?是,他就这么在魏文鸿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
汤裎在坟前立了很久,直到纸钱都已经没了温度,他才缓缓离开。
从此以后,他是汤裎,不止为?自己而活,也为?那个少年。
他的母亲,妹妹,他会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
三日后,户籍落下,他将吴氏接了回来,魏婉也成了他名义上的亲妹妹,而与此同时?,一道旨意随之而来。
圣上念在事出有因,没有追责汤裎冒用姓名的欺君之罪,让他官复原职,重入翰林。
汤裎明白?,这是卫蓁为?他求来的。
他捏着那道圣旨,暗下决心?,他此生?定不会辜负卫蓁对他的期望。
之后在官场斡旋的那些?年,他始终都记得最初,卫蓁还是魏姩时?,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保持初心?,为?民请命,绝不做贪赃枉法,违法乱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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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是卫蓁真正的生?辰,以往她过的是十月份,魏家也都只是象征性?的给她过一过。
这是她在自己家里过的第一个生?辰。
她拒绝了卫如霜大办宴席庆贺,只自己人在府中吃了顿饭。
但她还是收到了不少礼物,齐云涵,裴珞清,苏晚棠,崔雪菱与几位与卫蓁有过交集的贵女都先后让人送来了生?辰礼。
宫中也有了赏赐下来。
十七岁的生?辰,卫蓁过的很满足,很幸福,但当她独处下来时?,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在边城的人。
也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军营中。
她已问过母亲,自太子亲征后,西?雲始终没有正式开战,只时?不时?有几场小打小闹,好似,他们只是想将太子留在边城。
而有时?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夜,卫蓁收到了一份生?辰礼。
来自于?边城。
是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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