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97章
次日,天初亮卫蓁就被侍女唤醒。
昨日她?与太子聊到半夜,起身时?眼里还带着浓浓的困倦。
侍女边伺候她?洗漱,边解释道:“姑娘,圣旨今晨就要到阆王府了。”
卫蓁闻言骤然清醒了几分。
昨日太子刚提了亲,不用想便知今日到阆王府的会是什么圣旨。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帷帐内仍睡熟的人,朝侍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侍女的声音虽已放的很?低,但习武之?人警觉性非同常人,难得见他沉睡,她?不想吵醒他。
侍女明?白她?的意思后,无声笑了笑,用更轻的声音道:“姑娘放心,不会吵醒殿下。”
卫蓁听出?她?话里有话,疑惑的看向她?。
侍女遂解释道:“殿下平日就很?难入睡,若受了伤无法安眠必然更是痛苦,所以殿下的伤药中都带了助眠的药物。”
说罢,她?又?加了句:“是关先生留下的药,对身体无害。”
卫蓁很?快就反应过来侍女口中的关先生是谁,便低声问:“关先生还没有消息?”
关先生是云州关家?人,在医术上造诣颇深,太子中毒后他在奉京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有药物可以彻底清除太子体内余毒,便出?京去?寻,至今还未回来。
侍女摇摇头:“奴婢没有听说关先生有消息传回。”
卫蓁嗯了声,没再继续问。
他体内的余毒虽要不了命,但太磨人了,若不早早根治,始终是个?隐患。
可如今又?别无他法,只能等关先生的消息。
卫蓁穿戴整齐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马车早已在备好,卫蓁见赶车的人是兔十八,便道:“殿下现?在沉睡,十八还是留在此处。”
兔十八却道:“姑娘放心,别院还有暗卫,不会有事的。”
卫蓁这才放了心。
可她?没想到,太子这里无事,她?却在半路遇刺。
来人约有三十余,都手持西雩弯刀。
“姑娘别出?来。”
兔十八对于这种情况,早是万分熟稔,她?拉住缰绳,侧头朝卫蓁嘱咐了句后,便拔刀迎了上去?。
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卫蓁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看了几眼她?就轻轻皱起眉。
她?学的都是近身搏斗,没有内力?,遇到这样的围攻,若十八不在她?难以抵抗。
但对于身经百战且上过战场的兔十八来说,却是游刃有余。
她?一人一刀将马车守得滴水不漏,不过一刻钟,打?斗声就停止了。
卫蓁掀开?车帘望去?,兔十八面上的杀气还未消散,她?边往回走,边拿帕子擦刀上的血迹。
平日可爱灵动的小姑娘,这时?浑身浸染着肃杀之?气。
卫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见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正要开?口时?,眼神蓦地一变:“十八小心!”
兔十八在卫蓁出?声前就已经感知到了。
她?擦刀的动作一滞,卫蓁的声音响起时?,她?已侧身毫不犹豫的反手扔出?了手中沾满血迹的帕子。
明?明?是一张柔软的绣帕,此时?却似一把利器破空朝身后攻去?。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只露了眼睛在外。
他飞身攻来,手中弯刀将绣帕一破为二,可他没想到绣帕下竟有银光直直飞向他的眼睛。
他当即收住攻势旋身躲过,银针从他耳畔划过,留下一丝血红。
那双眼睛里顿时?添了几丝寒霜。
他没有想到,自己扔出?的暗器竟被对方徒手接住藏在绣帕下还了回来,且还伤了他。
然此时?没等他多想,兔十八的刀就已到了跟前,他当即将弯刀横在身前抵挡住。
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
卫蓁紧紧盯着外头的战斗。
高手过招,快成残影,看的人眼花缭乱。
卫蓁看了一会儿后,便从马车上取出?信号弹放了。
能逼十八全力?应对,对方的武功绝不可小觑,若此时?再来人,她?们难以应付。
大约是看到了信号,黑衣刺客没再继续纠缠,后退了一步朝马车望来,与卫蓁视线相对一瞬后挪开?。
兔十八也没追,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提着刀面色冷冽的盯着他。
黑衣人看不见,但卫蓁看的很?清楚,兔十八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有血迹滑落。
卫蓁心中担忧,目光却格外平静的看着黑衣人,仿若胜券在握,也仿若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黑衣人眼神一紧。
他也没想一次就能将她?抓到,今日不过是来试试深浅,并?未作十足的准备,眼前这小姑娘的武功莫测,若再有援兵到,他怕是很?难抽身。
几人就这么僵持了几息,黑衣人折身离去?,几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卫蓁等了片刻,见人确实?走了才飞快下了马车走向兔十八。
兔十八绷着的气势也骤然一松。
“十八!”
卫蓁走到她?身侧,担忧道:“伤如何?”
兔十八朝她?轻轻摇头:“无事,还好将他唬走了,再打?下去?,我必然落下风。”
卫蓁嗯了声,牵着她?道:“先上药。”
太子身边危机四伏,打?架再寻常不过,所以东宫的所有马车里都会备着信号弹和伤药。
卫蓁刚给兔十八处理?了伤口,兔十九便与兔二赶到了。
一看这情形不用问便知是遇刺了,兔二确定二人都无事,才放下大刀靠在马车上道:“哟,十八受伤了啊,遇到硬茬了?”
地上这些人都几乎是一击致命,显然兔十八不是被他们所伤。
“二十五左右,偏瘦,带着面具,武功在我之?上。”
兔十八简短道。
兔二皱了皱眉,单打?独斗胜过十八,那这人就有点意思了。
兔十九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后回来:“是早有埋伏。”
卫蓁微微蹙眉。
在这条道上埋伏多半是冲着太子来的,但也有可能是对方知道她?也在别院,特意在此等她?。
可知道她?在别院的也就太子身边的人,这些人不会出?问题,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冲太子来的,只是没想到遇到的是她?。
然方才看那人的眼神,却又?像是早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她?。
眼下不适合在此处多逗留,卫蓁便道:“十八先回别院。”
兔十八刚要拒绝,就见兔二把刀往肩上一抗:“我送姑娘,你与十九回别院。”
“老娘倒要看看,谁还敢再来!”
兔十八:“……”
“好吧。”
接下来的一路上格外的平静,到了阆王府,兔二还似是失望般轻嗤了声:“一群鼠辈。”
她?刀都磨好了,就这?
卫蓁:“……”
她?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打?过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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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前脚才回府,赐婚圣旨后脚就到了。
来宣旨的是御前总管林阙,见着卫蓁笑得慈眉善目。
卫蓁接了旨,他便道:“婚期陛下已定了几个?日子,具体定在何时?由阆王府挑选。”
卫蓁自是恭敬谢恩。
送走林阙,卫蓁转头就与阆王在院中大眼对小眼。
“还知道回来?”
卫蓁心虚的低下头。
从太子回京她?就再没着家?,此时?对着祖父的确是很?难为情。
虽昨夜殿下与她?说,若是祖父问责就往他身上推,但卫蓁不得不承认,她?并?不全然是被威胁,甚至第一天,还是她?自己钻到他面前的。
“祖父,我错了。”
卫蓁偷偷看了阆王一眼,干脆利落的认错:“再也不会了。”
“还有下次?”
卫蓁飞快摇头,果断道:“没有!没有下次!”
见她?认错态度尚可,阆王这才哼了声拂袖往里走,卫蓁见此便知祖父没有真生气,心中一松,忙将圣旨递给冬尽,跟上去?说了几乎软话,又?哄了一会儿,阆王面上才松缓下来。
“婚期你晚些时?候去?问问你母亲的意思。”
卫蓁自是点头:“好。”
阆王顿了顿,又?道:“也别定的太紧凑了,毕竟是储妃,该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时?间太紧筹备不周全,没得惹人看笑话。”
卫蓁再次点头:“祖父觉得何时?才好?”
阆王目不斜视,一本正经道:“大婚事宜繁琐,准备起来颇费时?间,再等个?几年也不是不行,齐家?那丫头不也是留到快二十。”
卫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悄悄看了眼阆王,见阆王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才总算明?白了什么,抿了丝笑意,万分乖巧道:“好,蓁蓁都听祖父的。”
阆王闻言面色又?好看了些,但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皱眉不耐道:“还是问你父亲母亲的意思吧。”
他再留几年都使?得,但那崽子看着是一天都不愿意多等,要是知道还要再等几年,定又?要来他这儿撒泼。
况且,东宫也该有储妃了。
阆王越想越烦,又?没好气道:“但定太近也不行!”
这才回来多久!
卫蓁清楚祖父这是舍不得她?,自是无有不应:“祖父放心,届时?定会让祖父先过目。”
阆王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沈凌被关进御史台这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知晓。”
说完婚事,阆王又?道:“齐家?事后去?了郡主府,昨夜,你母亲过来与我详细说了此事,包括之?前那几桩案子。”
“倒是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会是沈凌。”
刚知晓那会儿,阆王是很?惊讶的。
沈家?那孩子自小就规矩乖巧,温润和善,又?才华过人,谁也没想到这几桩案子背后的人会是他。
且众所周知他与齐家?那丫头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没成想他竟能狠心对未婚妻下死手。
提起此事,卫蓁神色微敛,眉宇间有几分凝重。
“昨夜,宋淮在也是已经查到了沈家?与人联络的方式。”
卫蓁道:“顺藤摸瓜后,出?没在那地,且有嫌疑的共有五家?人。”
卫蓁将这几家?一一与阆王说了,阆王脚步一顿:“有裴家??”
“嗯。”
卫蓁:“但孙女总觉得,裴家?不太像与沈家?有什么瓜葛。”
“裴家?,倒确实?像是被拉来挡枪的,不过既然有嫌弃,便也查一查。”
阆王皱了皱眉,转身盯着卫蓁:“这五家?包括沈家?都是前朝臣,他们暗地里联合做下这些事,最终目的何在?”
卫蓁不防阆王突然点出?了关键,不由微微一怔。
阆王见此便了然:“你已知缘由?”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蓁便没再继续瞒下去?,她?压低声音道:“孙女与殿下都怀疑,沈凌很?有可能是前朝皇子。”
这个?答案是阆王完全没有料到的,他怔愣了许久,才沉声道:“确定?”
“前夜,殿下带孙女进宫,便是为了查探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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