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赶紧道,生怕连这半碗也没了。
陆缙抿了口茶,嗯了一声,杯下的唇微微勾着。
又喝了半碗,江晚吟终于满足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被陆缙料中了,她吃的有点多,腹中微胀。
她又不想在陆缙面前落了面子,便寻了个借口在外面绕着茅屋一圈一圈的踱步。
陆缙也没拆穿,只站在窗边看着,唇角微微勾着。
好大一会儿后,江晚吟忽然抱膝坐在了屋外的石阶上。
陆缙没当回事,只当她是累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擦完身之后,一掀窗发觉江晚吟还是石像一般的坐着,一动不动,才意识到些许不对。
“怎么坐在这里?”
陆缙出了门,走过去问。
江晚吟却没回答,反倒偏着头打量了他一眼,指着他的肩迷惑地道:“姐夫,你肩膀怎么有小人?”
“什么小人?”
陆缙低头,肩上却空无一物。
他·皱眉:“你看错了。”
“没有错,一排呢!”
江晚吟又往下指了指,“手臂上也有,你看,他们正在手拉手的转圈。”
陆缙一贯不信鬼神,但听她说的煞有其事,颇有几分毛骨悚然。
沉吟片刻,他伸手试试她的额:“你又烧了?”
“没有!”
江晚吟见他不信,偏头躲开,有些生气。
陆缙也没跟她计较:“不早了,回去。”
“不回去,我热。”
江晚吟声音慢吞吞的。
“你坐的是石板,上面凉,不回去也不能坐着。”
陆缙提醒道。
“我就要凉的。”
江晚吟却不肯。
陆缙以为她是在闹脾气,没搭理,直接上前拉了她的手。
然他手刚一碰到她的肩,江晚吟忽然很激灵地推了开:“你别动我,我会洒出来的!”
“……你说什么?”
陆缙倏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晚吟却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别动我。我刚满了,会洒出来。”
边说,她边比划了一下,伸手抵在眉毛上:“有……这么满。”
陆缙忽然想起一个传闻,听闻有人菌子中毒后会出现幻觉。
江晚吟刚刚吃的最多,这语气,这胡搅蛮缠的样子,还有那小人……
多半是了。
陆缙又仔细看了看,发觉她好像是把自己认成了一个杯子。
吃菌子把自己吃中毒了,她可真是够能耐的!
“江晚吟,你是什么?”
陆缙问。
“我是杯子啊。”
江晚吟很坦然。
“那我是什么?”
陆缙又问。
江晚吟偏着头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勺子啊。”
陆缙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江晚吟反倒觉得他奇怪,一个勺子竟然会笑!
“你中毒了,我不是勺子,你也不是杯子,外面冷,回去说。”
陆缙见她毒的不轻,解开衣服替她围上。
江晚吟却固执地推了开:“杯子是不用披衣服的。”
“不披衣服,你不冷?”
陆缙问。
“我不冷,我是热的。”
江晚吟试图跟他比划,“我里面盛的是热水。”
陆缙挑了挑眉:“你不走,也不披衣服,那是要在这里坐一整夜?”
江晚吟郑重地嗯了一声。
陆缙对付过无数棘手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让他束手无策的。
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通,只能顺着她来。
无奈之下,他俯着身,一本正经地跟江晚吟解释:“是这样,杯子也是需要睡觉的,咱们先回去,回去一样可以坐着。”
“真的吗?”
江晚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分辨真假。
“真的。”
趁着这一瞬,陆缙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试图将她抱起来。
江晚吟却不肯,抓住了手边的青石板:“不行,我会洒出来的!”
“洒不了,我双手端着你,很稳。”
陆缙又添了一只手,揽着她后背。
江晚吟还是不肯:“我很烫的,会烫到你的手,你快松开。”
陆缙拿她没办法,再抱,她眼泪就要漫出来了。
他袖了手:“江晚吟,你故意的?”
江晚吟不明白地看着他。
陆缙盯着她懵懂的眼看了一会,觉得自己魔怔了。
夜风柔吹,明月高悬,不远处,远山重重,鸟鸣深涧。
陆缙规规矩矩的活了二十三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荒唐的一天。
很奇怪,却也没什么不好。
“算了。”
他到底还是低了头,陪着她胡闹。
站了好一会儿,江晚吟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凉下来了,伸手扯了扯陆缙的衣袖:“我凉好了。”
陆缙揉揉她的发,准备抱着她离开。
江晚吟攥着他手臂,却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你要不要喝我?”
“喝?”
陆缙唇角微勾。
江晚吟很认真地道:“我很甜的。”
陆缙喉结一滑:“你里面装的什么?”
“冰糖雪梨。”
江晚吟想了想,微微启着唇。
唇瓣莹润,格外的适合亲。
陆缙心念一动,单手扣着她后脑,缓缓俯身。
鼻尖相抵,纠缠的气息瞬间大乱。
他正欲含住她的唇瓣时,江晚吟却忽然偏头,捂着嘴轻呕了一声。
陆缙陡然意识到不对。
他极度爱洁,一贯对各种可能污秽沾身的情况敬而远之。
他眉间一凛,迅速握住江晚吟的肩推开。
然到底差了一步——
袖口忽然一热。
陆缙顿时手臂僵直,缓缓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江、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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