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欲罢不能修错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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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缙却又逼近一步:“你分明也起了疑虑。”

“你一消失,他势必会急。急则乱,乱方会露出马脚,你是不敢信他,还是不敢信我?又或是,我一旦查出了真相,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裴时序设的局,你这三月来所受的苦都是他一手造成,你处心积虑为他报仇都是一场笑话,你怕自己承受不住?”

“你别说了!”

江晚吟打断,声音却在颤。

“那看来我猜对了。”

陆缙眼底了然。

江晚吟心里却极为复杂。

换在今天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哥哥会骗她。

但此刻,她揉着发红的手腕,心口却像罩上了一层阴霾。

“三日,至多不过五日,到时无论结果如何,我皆会放你离开。”

陆缙凛了凛眉眼,又道:“最近上京不太平,之前桃花醉的事可能与安平和红莲教有关,如今,江氏已被休,安平势必要请圣人赐婚,我们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到时她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所以,你暂且在这里避一避,等我查清楚再放你出去。对外,我会说你思念外祖,回青州探亲去了。”

安平和红莲教,江晚吟敏锐的注意到了“和”字。

“他们怎会有关联?”

“这你不必管,你只需好好待在这里。”

陆缙摁了下眼眶,后半句没说出口。

倘若他的猜想是真的,一旦他退了安平的婚,安平恐怕不止对江晚吟,对他也势必会起杀心。

为防万一,他最好营造江晚吟已经被送走的假象,才能保证她万无一失。

另外,裴时序如此在意江晚吟,这套说辞可以瞒得了旁人,但绝瞒不住他,江晚吟突然消失,他必会发动人去找,借此,也可探探他的底。

一石二鸟,所以,陆缙将江晚吟暂时放到了自己的别院里,既是为了她的安危,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江晚吟听出来了,只是抿着唇:“你为何一早不说?”

“你一心想跟裴时序离开,说了你会听?”

陆缙反问。

江晚吟顿时语塞,却又不解:“我何时说了要跟哥哥离开?”

“事发当日,你不是当场说的?”

陆缙沉着脸。

“我说的分明是同舅舅离开。”

江晚吟蹙眉。

“那你又为何扑进裴时序怀里?”

江晚吟更诧异了,她脱口而出:“你当时不是去换衣了,我是错把哥哥认成了你。”

言毕,她又立即闭嘴,撩了下鬓边的发丝。

她总算明白陆缙这几日的冷待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陆缙一直误会她要跟哥哥一起走。

陆缙也回了神,所以,江晚吟这些日子舍不得的是他?

难怪,她今日仅被攥了下手腕,反应便如此激烈。

陆缙眉眼一松,俯身于榻侧,拉起江晚吟的右手便要给她上药。

江晚吟尚未反应过来,便很自然地被他捋起了袖子,等她再想抽手,手指已牢牢攥在陆缙掌心,越往外,反被回握的更紧。

再动,完全被他宽大的手掌所包围。

她挣不脱,想起身,双膝却被陆缙直接顶开。

“别动。”

江晚吟蹙着眉心,却实在动弹不得,只好开口:“不用你来……”

“你现在拒绝,是不是晚了?”

陆缙挑眉,识破她的心思之后,声音带着笑,“手倒是比嘴老实。”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晚吟如今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毕竟青梅竹马十几年,哪有这般容易便放下?

即便放下了,还有兄妹的情分在。

她一贯心软,对他是,对这个兄长自然也是,若是一夕之间便有了决断,反不是她了。

陆缙瞥了一眼她发红的手腕,倒了药去揉,消去裴时序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一丝印迹。

“疼。”

江晚吟想缩手。

陆缙却不放,只说:“忍着。”

江晚吟有时也恨极自己。

哥哥拉住她的手之时,她下意识想抗拒,换成是陆缙,她却毫无抵触之心。

无形之中,她和陆缙仿佛更亲近一些。

无声的招认胜过千言万语。

她在他面前好似永远都一败涂地,心思被剖的明明白白的。

又仿佛一头被关在笼中的困兽,任他围观她的狼狈和窘迫。

所有的不堪都被摊在他面前,毫无退守的余地。

却又如释重负。

他总是很懂她,不必她多说一个字,比她还要懂她的心思。

但江晚吟嘴上却仍是有一点小小的倔强,并不肯承认:“我不过是忘了。”

“你的记性,倒是时好时坏。”

陆缙一语点破。

江晚吟被戳破,难堪的别了头。

陆缙却唇角却浮出一丝笑。

小姑娘一向要强,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数月,难免发一点脾气,便是连他,初发现到时不是也罚了她不少回?

都是果报而已。

像江晚吟这样,不言不语,只忍着泪倔强的跟他说“两清”已然是脾气极好的。

若换做是陆宛那样从未受过苦的娇小姐,便是把天都拆了,也不是无可能。

他少时曾参过禅,在谈论七情六欲时,曾问过法师何为爱。

法师并不直言,反给他讲恨。

他说:恨一个人恨到极点时,恨不得对方死。

而爱则相反,即便恨到了极点,也舍不得真正伤对方一分一毫。

陆缙从前只觉得荒唐,爱恨如何能并立?

到如今,身在局中,才明白是何种滋味。

无可奈何,却又欲罢不能。

终究还是他让了一步。

“骗你这般久,是我不好。”

江晚吟没料到他这般骄傲的人竟会低头,头一扭,声音却哽住了。

“生气哭,怎么道歉也哭,真是水做的?”

陆缙瞥她一眼。

江晚吟这下连哭也不哭了,只憋着,眼泪挂在睫毛上,半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这么听话?”

陆缙笑。

江晚吟气恼,唇一抿,便要躲开,陆缙却将她又按了回去。

“手腕消肿了,衣裙,自己撩起来。”

“什么?”

江晚吟抬头。

“刚刚坐在马车上不是嫌难受?”

陆缙看了一眼她错开的脚尖。

江晚吟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微涨:“用不着。”

“撩。”

陆缙声音简略,“不想看你就撩高点,盖住自己的脸。”

江晚吟拗不过他,犹豫再三,只好答应了。

然眼看不见,却愈发紧张,衣裙撩到一半,她忽然看见了陆缙撑在榻边的两只手。

两只手若是在外,那他是在做什么?

江晚吟一低头,正看见竖到她眼前的白玉冠,赶紧往后躲。

“走开!”

“你别过来!”

“陆缙,你……啊。”

江晚吟声音轻细,即便骂起人,也格外好听,骂到一半,却一手捂紧嘴,一手去推陆缙的肩。

此时,晴翠正在门外守的心急,远远的听见争吵声,仿佛要打起来,她不顾许多,赶紧要冲进去。

刚走到门边,却听见刚刚还抗拒十足的声音变了调。

霎时,便讪讪地停了步。

得,的确是打起来了,不过换了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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