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春日一向都来得早,去年临开春的时候下了一场雪,乍暖还寒,一直都弥漫了很久的寒意。
而今年的春日也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京中上下处处皆是出游的行人,拿着鱼灯的幼童在街头嬉戏玩闹,因为是开了春,所以不少游人都脱去了厚重的冬装。
新帝久久未归,世家之际这段时日都安稳了不少,不少人之前都在暗暗揣测新帝或许又是想要对世家下手,前段时日的时候,也的确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却是颍川的明氏。
新帝动手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很少会优柔寡断,也不会用类似于羞辱的手段。
就像是对王氏,全部抄家,举族流放,一击毙命,自此以后整个王氏都在上京查无此人。
可是现在对明氏的手段,先是抄家二十万两白银,又是举出一些陈年的罪证,羞辱人一般地罚上几月牢狱之灾。
而且这事,还是交由颍川当地的刺史去做的,实在是就差把羞辱两个字刻在明氏的头顶上了。
先前因为明楹与新君那点似有若无的关系,这位从前的太子殿下,毕竟有个不近女色的声名,所以不少人都在暗中思忖,若是新帝对着那位从前的公主的当真有几分情谊的话,说不得会封个妃位甚至是贵妃之类。
现在明氏的这个消息传出来,也有不少人都在心里琢磨着,怕不是现在那位太子殿下现在喜新厌旧了,已经对那位明楹没有些心思了,所以现在动手才这么决绝,一点都没有留手。
明氏一向都喜欢捧高踩低,之前显帝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在巴结着显帝,是以明氏此番落难,倒是并没有什么人同情。
还有人还在幸灾乐祸地想,说不得就是那位明楹惹了新帝不喜,现在新帝对明氏出手,就是因为连坐。
因为这么想着,所以也有不少人心思都因此活络了些。
皇后的位置,哪个世家没有偷偷肖想过。
且不说对于家族到底会有什么裨益,就说一旦诞下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等到新帝从颍川回来,只怕多半也要开始选妃了,还能趁着先帝热孝未过,早些成婚。
落到谁的头上,都是独一份的殊荣。
这段时日的长诏宫,太后的居所,不少世家之中的诰命夫人都前来谒拜,一来太后是新君的生母,二来太后为人亲厚,即便是讨个脸熟,也是好的。
说不得自己家中的闺女就被太后看中了,又或者是命好,得了太后青眼,就被留在宫中了。
这几日就连长诏宫的宫人接客都是接连不断的,可是无论哪家诰命夫人前来,话题之中有意无意地谈及新君的婚事,也都是被太后娘娘四两拨千斤地揭过去。
今日进宫的就是宋氏的大夫人,在朝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贵妇,她身穿翟衣,身边坐着的宋湘仪也是同样的名门贵女之态。
宋氏大夫人坐在下首,面上带笑地看向太后,温和应道:“家中小女一直都仰
慕太后娘娘贤名,只是碍于身份,从前也只是远远看过娘娘凤仪,现今娘娘手上庶务少了些,好好歇息歇息也好。”
太后亦是温声回道:“新君御极,从前的宫妃大多遣去了行宫,的确是要清闲不少。”
“从前娘娘为宫中操持,的确辛劳,现今得了闲,臣妇也才敢斗胆叨扰。若是从前时候,娘娘身上庶务繁多,自然是怕扰了娘娘的正事。”
先是几番寒暄,宋氏大夫人说话间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宋湘仪。
宋湘仪出身名门,一颦一笑间都挑不出什么错处,太后也会偶尔问及宋湘仪一些问题,她也都是举止得宜,一一回答了。
宋氏大夫人自认自家的女儿样样都挑不出毛病,却又迟迟都没听到太后有留下宋湘仪的意思。
当真是奇了怪了,宋湘仪就算是在上京城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太后连她都瞧不上,到底心仪哪家的贵女?
难不成是心仪太后自己母族的女儿?
可是据宋氏大夫人自己所知,太后母族是史书世家,这一辈是两个男孩,怎么想也都是不可能。
新帝母族并无适龄的贵女,倒是不必顾虑这一点。
不然历朝历代,娶了自己表妹作为皇后的帝王,确实也是不在少数。
宋氏大夫人这么琢磨着,看向太后,忍不住问道:“臣妇时常在家中听家中大人提起,不少言官都在上奏让新君早些成婚,毕竟事关皇嗣,关乎到整个皇室的绵延后世,新君尚且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时常有人议及此事,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日来,明中暗中想要打听这个消息的贵妇何止是一个两个,现在就连宋氏的大夫人都坐不住了,带着自家的女儿前来长诏宫。
站在皇后身后的那两位嬷嬷相视一眼,宋氏大夫人今日前来这里的意图,的确是昭然若揭。
而太后哪能不知晓傅怀砚是什么打算。
她只喝了一口茶,温声回道:“这毕竟是新帝的事情,哀家不插手。那孩子心思沉得很,从前东宫的事情也都是他一个人把控,旁人都不得查探分毫,现在是这样的大事,自然也是。且看他自己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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