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文人大多好花鸟,嘉佑帝虽算不上文人,却尤其喜欢鸟儿。
那鹦鹉白身蓝腹,眼珠乌黑,美得喜人。
一张口就道:“圣上万安!圣上万安!”
饶是嘉佑帝头疼于卫瓒之事,也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笑道:“拿过来,朕瞧瞧。”
“哪儿弄得这样漂亮一只鸟。”
管事公公笑着提过去,倒也替卫瓒说话:“还是小侯爷有本事,不止骁勇善战,还很是有孝心,在这些玩的上头也精通。”
嘉佑帝没好气道:“他岂止精通,花样还多,满京城的公子哥儿,都没有他这样乱来的。”
公公笑说:“这天资聪颖的人,跟旁人就是要不一样些,否则圣上怎么爱重他呢。”
() “老奴眼见着,靖安侯常年在外,小侯爷倒跟圣上更亲一些,什么事都倚着圣上求着圣上。”
嘉佑帝没说什么,眉宇间的郁气倒稍展,半晌看他一眼:“你倒是向着他。”
那管事公公笑说:“圣上与娘娘待小侯爷跟待亲子一般,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向着他,老奴才向着他。”
嘉佑帝摇头笑着叹了一声:“这几天,卫皇后也让他烦得紧,这个卫惊寒……”
说话的功夫,就听得鹦鹉喊:“圣上万安!”
嘉佑帝笑着逗引那鸟儿说:“你倒会讨巧,再说一句。”
却忽见那鹦鹉一扑棱翅膀,开口便道:“求圣上赐婚!求圣上赐婚!要娶沈状元!求圣上赐婚!”
公公:“……”
嘉佑帝:“……”
嘉佑帝头疼得更厉害了。
半晌按了按额角,骂了一句:“他人呢!叫他滚进来!”
隔了不多时,便见门外那小侯爷几分笑意晃了进来,一撩衣摆,道:“臣参见圣上。”
连行礼都比旁人要顺溜些。
嘉佑帝看了他好半天,到底是将话摊开了说:“朕是懒得管你娶谁嫁谁的,你要成亲,便自成你的去,少将朕搅和进来,赐婚圣旨你想都别想。”
卫瓒却是说:“沈折春那脾气,圣上也见过,惦记着我爹我娘,哪愿意正儿八经跟我。”
“再说臣父,也记挂了沈将军多年,断不愿叫沈家没了后嗣,叫好好一个前途无量的沈状元跟臣厮混。”
“到时候我爹一回来,定要想方设法将婚事作废,那臣不是白忙活了么。”
“那是你的事。”
嘉佑帝拧起眉道:“你没法子哄好你父亲、哄好沈状元,倒想叫朕来替你顶锅?”
“你这会儿立了大功,朕却要赐个男妻与你,往后被戳着脊梁骨骂得就是朕了。”
更别说,卫瓒求的还是这回连中三元的沈折春。
古往今来都少见这样的人才,康宁城一事之后,越发声名鹊起,怎么看都是个股肱之臣的料子。
转头就让他赐婚给了男人,嘉佑帝想想都头疼。
他这是从哪儿找了这样一个好侄儿,能十几年不叫他消停,每每觉着应当不会再有更离谱的事情了,卫瓒总能给他挖出来一件。
卫瓒却偷偷拿眼睛瞧了嘉佑帝半晌,慢慢叩首说:“既如此,臣只求圣上为臣亲手写一纸婚书。”
“臣欲以这婚书聘何人,便填上何人的名姓。”
“圣上只当做不知晓此事,若惹出什么乱子来,臣一力承担。”
圣上亲笔所写的婚书,自然与圣旨无异,算是予了卫瓒婚娶自专。
卫瓒填了个男人的名字,也是卫瓒自己的事儿,若欺负了当朝的沈状元,那也只因为卫瓒是个混球。
这是卫瓒想了一路,想出来的好法子。想要圣上赐婚的确是难,但退一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他把事情责任都担下来就是了。
嘉佑帝让他这个冥顽不灵的劲儿给气着了,半晌说:“滚。”
卫瓒响亮应了一声“是”。
就到门口候着去了。
不多时,便见着公公捧了一卷婚书出来。
卫瓒展开一瞧,那名姓处果然是空着的。
不自觉勾起唇来。
只听那管事公公小声说:“圣上嘱咐了,一切比照着赐婚之礼来。”
卫瓒已是喜上眉梢,说不出的春风得意,小心翼翼去门口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门口小声喊:“多谢姑父。”
许久没听得动静。
才见那公公提着鸟出来,笑说:“圣上说了,你把这鸟带回去,让它把那句忘了再送来。”
“圣上听着头疼。”
卫瓒闷笑一声,又叩首道:“谨遵圣意。”
便是左手提着鸟,右手抱着婚书,一阵风似的出门去。
刚一到门口,便见随风匆匆迎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晋桉公子那边儿传了信儿来,事情已经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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